坤戎沒有說話,沈知渝就笑:“大人不想死得太痛苦嗎?那也沒關係,還有第二條路。”
他攏了攏披風:“如今這情形您也看見了,五公主府與宮中勢同水火,既然大人有心報仇,一人投誠何用?不如帶著整個暗營投靠。”
沈知渝語氣輕鬆,仿佛幾千人命不過掌中器物。
坤戎依舊跪在地上,而這禮,坐在他正前方的沈知渝坦然受了。
他慢慢捏緊拳頭,上次見這位忠清伯時他尚是罪臣之子,於殿前三跪九叩何等臟汙卑賤,如今搖身一變竟是成了這般角色。
“大人……是在心底罵我小人得誌嗎?”
沈知渝雙手接過觀寧遞上的新茶,抿了一口:
“沒關係,把事辦明白,您當著我麵罵,我也受著。”
坤戎的冷哼再克製不住:“朝堂上下誰不知道忠清伯能屈能伸,如今沈家冤屈得洗,您自然該得意。”
“確實得意。”沈知渝笑吟吟接了這句,他略探了探身子:
“既然都有血海深仇在身,我也勸您一句。世道艱難,能坐上這張桌子的都是利字當先的惡鬼,與其費儘心思寫話本子搭戲台,不如把得失利弊放在明麵上。”
他將茶盞放回桌上:“大人之前的話隻要有三分為真,那我們的敵人便是同一位,還瞎折騰什麼呢。”
坤戎終於開了口:“忠清伯抬舉了,暗營直屬隻尊掌令使一人號令,並非不肯做,隻是……我沒這個能耐。”
“這樣啊。”沈知渝沒有反駁,隻問:
“您沒這個能耐,那誰有這個能耐,掌令使這位子,新舊正副如今都在,大人沒有,那是蒙磐有還是冥六有?”
坤戎心底一沉,蒙磐自除夕夜便消失無蹤,他隻當已被晉王秘密處決,竟……竟也在五公主府嗎?
見坤戎不回答,沈知渝歎氣:“總不會都沒有吧,還是說……大人沒想好推給誰合適。”
好一會,坤戎終是歎了口氣:“忠清伯……需要暗營如何?”
“很簡單。”沈知渝笑得真誠:“大人心中有冤,自當要申冤才對。明日上朝,還請大人將梁王之事當眾言明。”
按坤戎的話,是自知沒機會再成夙願,這才來五公主這裡投誠。
又因深知無無法取信於五公主,便退而求其次,隻替冥六求一個死得其所。
沈知渝隻覺好笑,誰說非要證明故事的真偽,上梁山最直接的方法是提人頭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