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你是聰明人,結果是個傻子。”
南棠忍不住歎道,隨即她聽見了壓抑到極處的哽咽聲。
她想將手中的錦帕扔過去,卻見沈知渝低著頭,雙手還死死握著那茶盞。
“近點。”南棠歎道。
少年膝行了兩步,跪在她麵前。
南棠沒強迫他抬頭,反而就著這個姿勢胡亂擦去了他的眼淚。
她的目光落在沈知渝白淨的脖頸上:
“隻一點,麻煩下次找死的時候,先知會我一聲。”
南棠聲音中有幾分無奈:“小公子,我們已經是一夥的了……不是嗎?”
如同哄稚童玩鬨,最後三個字,問得極儘溫柔。
“奴才永遠站在公主這邊……”沈知渝應道。
他這話回得直白,卻與南棠問的有所不同。
他從未想過從南棠手裡撈回平等的愛意,所以不是誰和誰一夥,而是他永遠追隨著她。
當初那事,未在南棠心底的橫刺,反而穿了他的胸口。他生怕多言半句,多求半點,就是彆有圖謀。
他將那披風收得更緊,沒敢再提前事,隻說:
“晉王身邊百名暗衛,雖非同路,亦是昭昭忠魂,忠奸善惡天定,行不義之事,不敢攀扯公主。”
其實這也是真話,沈知渝總覺得,富貴顯榮風光無限的事該他的主人露麵,陰暗處的撕咬吞,他該自己擔著。
影一閉眼前聲聲詛咒,說弑君奪位覆滅朝綱必遭天譴,千刀萬剮死無葬身之所。
沈知渝……是認的。
南棠略有些詫異,忠奸善惡嗎?
她本沒想到,沈知渝會這麼早便考慮這些。細一想卻又覺得,他最該考慮這些。
“我不安慰你這般無錯,但冥一當初殺吳王後的孩子時,也一樣是我護的。若論無辜,稚子何辜?”
南棠從他手中接過杯盞放於桌上:“我知世間善惡囫圇分不周全,卻也信死生之事逆天而為定有果報,但那又如何,我本不是善類,不算冤枉。”
她看著沈知渝:“我不是軟玉,莫怕臟汙了我。你……也算喊過我幾聲主人,不如隨大流兒,無論是過去之事還是往後種種,是非功過報應因果,都交給我擔著。”
她勾了勾唇:“小公子彆忘了……我是妖女,不怕這些。”
王位更迭多屍骸鋪路,縱使南棠,也做不到儘善儘仁,她會給忠良留後路,但……暗衛是不走後路的,這從一開始……便是死局。
好一會,少年輕聲喚道:“公主……”
“嗯?”南棠輕輕應了。
沈知渝抬眸看她,問了個南棠意料之外的問題:
“妖女……吃人嗎?”
南棠就笑,少年眼睛還有些紅,她覺得有趣,便又將人扯得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