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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回雲中(一)(1 / 1)

刀尖上的大唐!

晉陽。

卻說二哥得了蓋寓準話,次日一早就來堵人辦事。這回蓋仆射可不見他,遣了書吏取得公文,在官署等候。一見黑哥來到,當下領他出城,去馬場挑馬,又把一份文書塞他手裡,囑他自去倉城領馬料。而後書吏自雲彆有公事,恕不奉陪。

二哥遂將馬領回。看他多弄了一千頭畜牲回來,李大才不跟他客氣,按說好的五五分賬,交割馬匹回營。再一日,老黑又與李三郎組織人手,去倉城領回馬料,到營已近天黑。就聽任命李大赴雲州的命令發到,辦事真是麻溜。

李克用任命李存文將軍為雲州刺史、大同軍防禦使,豹騎軍指揮使,並要求全軍十日後出發,接防雲中,儘快將眾將官名單報上,以便發下告身。李大連夜會同眾將議妥,次日報上名單,果然很快得下告身。秦光弼任副使,李崇武為行軍司馬,張德為都虞侯,李承嗣仍是遊奕使,李存義的副將身份一並坐實。其餘眾將亦有任用不一一細表。

人員安排沒甚變化,其實意義重大。

作為曾經的蔚州鎮軍,豹子都脫胎於劉仁恭。可惜老劉自己都做了喪家犬,上下一起跟著倒黴。在河東,雖然也給豹都發糧,名義上卻是借的客軍。當時劉窟頭話說得明白,是送給獨眼龍了,算是用豹都作了見麵禮、投名狀。可是獨眼龍假客氣,非說是借,等於弄了個兩頭不靠,名不正言不順。所以,河東軍議從來沒有豹子都的事。雖然李克用專門交代李存賢照顧,但李存賢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哪裡還管得了豹子都這樁閒事。

如今得隴西郡王親授軍名,豹子都改名豹騎軍,再正式發下告身,總算在主流係統有了名分,等於彆宅婦進家門,哪怕隻是個小妾,那也是有身份了。彆管獨眼龍渾不渾,河東節度使是大唐天賜敕封,賜了國姓一個“李”字,說起來都算是李唐宗室呢。當然,這類宗室確實有點泛濫。不論如何,李克用的官爵其來有自,如假包換,若以,豹軍所得的告身,也都能得到大唐朝廷的認可,比盧龍給的名號還靠譜一些都不好說。

當然,李大、二哥認了獨眼龍做乾爸爸,也很重要。隻是每每聽人叫自己李副將,屠子哥就覺著渾身難受,很想打人。這回家見了娘娘可咋說。不過二哥煩惱隻是他個人的煩惱,軍中是一片喜氣洋洋,李大免不得又要破費殺羊勞軍。

不提。

數日後,豹騎軍依令起行。全軍前、後、左、右、中五大主力,滿足戰兵二千六百五十人,輜重並輔兵七百有餘,加上這些日在太原臨時招募的雜兵數百、文書數十,近四千人,八千多頭畜牲,連同望不到邊的大車,浩浩蕩蕩離開晉陽,向北進發。過忻州、朔州,六百多裡足足走了半月,抵達雲中,與原來在此的李存審交接了防務,入城安頓。

此前河東軍取雲州,城破前赫連鐸突圍跑了,隻留下一座空城。後來李匡威、赫連鐸來鬨過,打來打去,周圍一度蕭條。待幽州內亂、赫連鐸授首,這二三年,雲州總算得以休息。與當年盛時固然無法相比,卻也聚集了藩漢二三萬人口,不再是座空城。

高立雲中城頭,北望白登照金霞,西看落日有餘暉,氈包好似白雲朵,牛羊有如珍珠灑。美則美矣,但豹騎軍想哭。

窮!窮呐。

三二萬百姓養數千兵是絕不可能。豹騎軍如今規模,馬不算,僅士兵一年要吃五萬石糧,這次隨軍糧豆,扣除路上吃的,加上途中補充,進城前就耗費大半。好在李存審走時留下一些,但是連人帶馬也隻夠吃仨月。彆看城外草場肥美能省些馬料,奈何天氣已冷,一旦大雪落下就很麻煩。至於下後續物資何時補給,嘿嘿,前任走時沒說,可是就他們在晉陽所見,有無下批補給真的難說。

河東,不是盧龍。

“都說說吧,咋辦。”如今的豹騎軍已不是幾個軍頭貼點財帛就能搞定的,必須得下猛藥。在座都是股東,要一起想辦法,不能把俺老李單練。李存文李軍使遂將手下召集,一人一碗羊湯喝著,群策群力。

說到搞錢,眾人齊齊看向李三郎。

李三郎是行軍司馬,主理本軍行軍統籌、作戰規劃,相當於參謀長。此外,軍士招募訓練、輜重、庶務亦該他管。從前,李三郎在軍中就做這些,隻是有實無名,如今算是名實相符。然而李三郎一反常態,把兩手一攤,道“彆看我,我也不會屙金尿銀。”

秦光弼嘿嘿笑道“李司馬,軍資糧秣是你該管。”

二哥把腿一拍,道“我說,明人當下不說暗話,雲州這地方還能怎麼。嗯,留下步軍守城,二千騎撒出去,走一圈什麼沒有。”對於這個明知故問的選項,屠子哥直接說破,一心要做沒本的買賣。

秦光弼哄笑道“哈哈,襠下才要說暗話嘛。”

張德扭捏道“我軍才來,不好就搶吧。”說得謙虛,在魏博也沒見他手軟。

李承嗣直接跳過是否要搶這一環節,直接獻策道“附近有許多沙陀部落,算是大王同族,不好下手吧?是否走遠些。”作為本軍斥候頭子,早在大軍抵達前數日就先到了,將附近情況摸個七七八八。要說還是有些肥羊,隻是身份麼有點敏感,遠處尚未及探查,不好亂說。

李大本來就是要搶。河東軍在成德搶得,在魏博搶得,連鎮內村鎮州縣都搶得,如今豹騎軍作為河東軍的一份子,當然要入鄉隨俗。不過畢竟是新人,在自己鎮內胡搞是第一次乾,新上任的李軍使難免有點忐忑,招呼老兄弟來通通氣,摸摸底。看眾人意見高度統一,李指揮拍板道“天子也不差餓兵。說不得,大王怪罪下來,某一力承擔。李承嗣,速速摸清周遭虛實。”

李三郎補充“姿態可以低一點,低調些,切莫打草驚蛇走了肥羊。”這話說得,讓大寨主聽了都得誇他用詞專業。

“哈哈哈哈。”

“晉陽不發糧,怪得誰來。”

“正是正是。獨眼龍造反時,搶同族還少了。”

“還有三個半月糧豆,不慌。眼看就要下雪,走不了他。”一旦入冬,牧民就隻能在營地苦熬,除非畜牲家當全都不要,否則哪裡也彆想走,都是豹騎軍盤子裡的肉。李大又道,“還有一事與諸位說。嗯,李司馬你來講。”

李三郎遂抱出一摞小冊子。時下都用書卷,一張長紙卷個卷兒,從右向左書寫,書卷書卷麼,正是此意。他這懷中不同,卻是掌餘見方的小冊子,一邊用線縫了,一邊可以翻開,其實就是線裝書,時下是個新鮮玩意。李三拿出一冊晃晃,道“豹子營到豹子都,再到豹騎軍,從當初二三百人,到如今將近四千大軍,五個大營頭,五大主力呀。數年奮鬥,可喜可賀。

但是人多了,問題也多。此次從晉陽過來,路上就出了很多紕漏。紮營,行軍,打架、搶道不是一次兩次,樵采、做飯,居然有些營頭大半夜軍士還沒吃上熱飯。不用看彆人,就你們左營問題最多。”

忽然被點了名的二哥有些落臉麵,就想起身爭辯。“鄭副將哦不,李副將莫急。”李三郎眼看二哥神色不對,忙先安撫一下,再道,“其他各營問題也不少。講這個不是要翻後賬找麻煩。咱們就說,這不怪大夥兒,主要是隊伍膨脹太快,能做到現在已算不錯了。但是有問題就要及時解決,免得將來吃大虧。哪天行軍作戰,走一半吃不上飯,看看將士們怎麼說。

其實就是管理水平跟不上。比如拿左營說罷,唉,鄭哦李副將彆急,咱們就事論事。短短一年,左營從五十人到現在五六百人,又是胡兒,又是昭義兵,本來成分就複雜,李副將也沒帶過這麼多兵,沒經驗,出問題正常,不出問題才不科學。秦副將好一些,李遊奕新兵也多,問題照樣不少。所以呢,李軍使將多年帶軍經驗讓我整理了這個《練兵實紀》”

說著,李崇武又晃晃手裡的小冊子,繼續說“共分管軍、練兵、輜重、作戰、軍法五個部分。練兵、裝備是戰鬥力,行軍吃飯也是戰鬥力。咱們總結了這麼多年的經驗教訓,編了這個小冊子發給諸君,幫助諸位學習提高。

這是第一版稿子,難免有很多錯漏,發現了來跟我說,由我彙總,最後討論定稿正式頒行。日後,豹騎軍便要照此辦理。當然,若在施行後發現不當,還要不斷改正。另外多說一句,這冊子僅限隊正以上將官不要外傳。各隊內部,可以自行組織學習,尤其是軍法部分。”向張德拱拱手道,“都虞侯,屆時需要軍法隊檢查各營各隊。”都虞侯、虞侯便是軍法官,糾察軍紀、執行軍法,合該他管。張德當仁不讓,唱一聲喏。

說罷,李三郎就將小冊子發到各人手裡,道“出兵前估計還有個把月時間,這段日子正好整飭一番。三天時間,各位有意見趕緊提,三天後統一討論,五日後全軍實行。”正好在實戰中調整,節奏完美。

……

黑哥揣著小冊子回營,也將手下叫到一處。把那冊子丟到眾人麵前,講了軍議的情況,道“議一議吧。”

劉三將冊子翻開,樣子挺新奇,想起李三常揣在懷裡的一物就這模樣。草草看了兩頁,裡頭並無做買賣發財的秘訣,比如燒刀子的製作法門之類。本來同李三談好了合夥做生意,豈料劉仁恭壞事,豹軍淪落河東寄人籬下,一切籌劃儘付東流。對這管軍練兵的小冊子劉老板沒有半點興趣,隨手丟開。劉四就更沒興趣,拿也不拿。

郭屠子識字,但是腹中墨水有限,看著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就覺著腦仁直痛,接過翻了幾頁也給丟下。周兒、王兒大字識不得兩籮筐,坐在一邊同樣碰也不碰。倒是武大郎跟隨二哥向來積極,居然將那冊子雙手捧過,似是抱著個什麼珍玩,裝模做樣地認真研究,兩顆眼珠恨不能鬥在一起。不過這廝見識估計也很有限,黑哥發現這廝將冊子居然拿倒了。

這他媽的。

大寨主劈手將冊子拿來觀瞧,十分認真受用,口裡“咿咿呀呀”怪叫不停。二哥一腳踹過去,道“癔症了。講人話。”王寨主草草將小冊子看了一遍,雙手遞給邊上老鐵匠,道“頭兒,這是好寶貝啊。”一向寨主是叫鄭頭的,但最近感覺叫鄭頭叫李頭兒都不受待見,心思活泛的老馬匪識情識趣地調整了敬稱,果然效果不錯。

“講。”

大寨主道“家大業大諸事繁雜,當年我軍人少,一切好說。如今人多,以後隻怕更多,雜事也會越多。平時紮營不顯,有輜重營招呼,一旦行軍就麻煩。早前從邢州到晉陽那一路,各項物事便缺這少那地,或找後營借,或向輜重要,待到晉陽合了營,又沒當回事。此來雲中還是走得稀稀拉拉,有次大半夜還沒吃上熱飯,長此以往,著實不妥。

從前軍需都是李三算好了發下,咱全不操心,哪裡置辦得了這多輜重?但你看這冊子寫得明白。”將冊子從老鐵匠手裡拿回,隨便翻開一頁,道,“刀、銼、鉗子、鎖子,斧、錘、鍬、鑿、鋸,藥袋、鹽袋、火石袋,礪石,解結錘,帳篷、雨布,繩索、氈裘,馬盂,飯盆,鍋。”又還給老鐵匠,“凡此種種,皆列得分明。如何用,幾多人備幾多,如何偕行,怎麼管理,一一寫明。照此辦理,省事許多。看這練兵,不就是練新兵那套麼,為何練,怎麼練,也都分說明白。頭兒,這些治軍法門,我聞皆是各軍功世家不傳之秘。當初俺若有此物,寨子也破不了了。哦,扯遠了。李軍使肯將此編出把與我等,這是真拿你我作兄弟呀。”

張順舉也翻了數頁,道“王隊頭所言不差。俺家裡鐵匠鋪,如何打如何弄,全在老師傅心裡裝著,誰寫給你。李大這還真是。無甚好說,照此辦吧。這陣子問題不少,以此整頓一番,我看不錯。”

“我不知道能成麼。豹子都做了豹騎軍,這左營早晚也要做大。咱是朝廷經製之軍,不是土匪窩。”二哥心想,一個字不提顯得灑家無識,橫豎也得挑幾個錯處出來,可是怎麼挑錯呢?看看老馬匪,又瞧瞧老鐵匠,最多再抓上郭屠子,明日哥幾個商議一番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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