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盧龍在行動(三)_刀尖上的大唐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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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盧龍在行動(三)(1 / 1)

刀尖上的大唐!

柳城。

李三通過海船帶回的書信寫得明白,魏博、宣武那邊將來就由劉四盯著,此事是李三與鄭二商量好的安排。因有些情況還要當麵交代,所以讓他們去柳城等著。劉家兄弟給李大郎送罷書信後,便離了懷遠城,穿山越嶺到柳城候著。

魏博到柳城,畢竟山高路遠,劉家兄弟到達時,李崇武還不知走到哪裡,劉三哥就先來尋張順舉拉拉感情。

近期無大戰,部隊主要是訓練與巡邏。訓練自有成法,巡邏也有規矩,不須張哥多操心。最近他主要精力最近都在工坊裡。如今七部主力,過萬戰兵,鐵甲隻有將將八千,看著不少,但是這還沒算輔軍與義從軍等,再考慮到戰場損耗,就完全不夠。箭矢的缺口更大,按照大唐的規矩,標準是一人十壺一百支箭,得要一百多萬支,哪怕隻按一人三壺箭計算,一萬人也得三十萬支。庫存究竟有多少張鐵匠沒數,他隻知道李大郎一麵催著鎮裡撥給,一麵催著工坊打造。

反正,伴隨隊伍擴張,軍械的缺口隻會越來越大。

北邊的鐵山已經在組織開采,南下也有采買,目前鐵料問題不算突出,真正的麻煩在於人手不足。唐軍以鐵紮甲為主,甲葉還得是防鏽的精鋼,每片都須反複鍛打、鑽孔、修形等等諸多工序,最後再以皮索編綴,費工費時。箭頭需塑模、鑄造、修整。這是小頭,箭杆的生產才是大頭,長短要求一致,還必須均勻細致,否則神仙都不能保證射望何方。一百萬支箭,就得一百萬支箭杆呀。還沒算殘次品與正常損耗,這工作量可就大了去了。哦,箭杆不用鐵坊管,但是他歸誰管也占用勞力啊。至於刀槍、槊頭都還沒算,製弓這也沒歸鐵坊管呢,但無一不需大量人工。

如編綴甲葉、裝備箭矢之類的活計已在雇傭壯婦完成,可是還有許多環節不但必須精壯,還得是技術活,實在沒法拿女人湊合。營州就這麼點人,種地、放牧、開礦處處都要,按民謠的說法,營州已是男人做牲口使、女人做男人使,哪有充足的人手給他。經多方籌措,哪怕張鐵匠將自家夥計都填進來,如今柳城鐵坊的主力也隻不到二百精壯,完全不夠。

李三郎南下前出個主意,說是沿著白狼水建水錘。道理不難,水碓舂米古已有之,就是靠水車將錘頭提起乾活。不同之處在於,水碓隻需帶動數十斤的錘頭搗米,用硬木做架做杆配個石製錘頭即可。但是鍛鋼卻要將數百上千斤的錘頭提升,還要能夠承受反複捶打的力道,此中差異,不可以道裡計。

為了折騰這個水錘,張鐵匠親自帶隊攻關數月,終於用精鋼製成軸承承重,並以此為基礎配套台架、錘杆、錘頭、齒輪等一套零件,再以水輪鼓風相輔,柳城鐵坊的第一組水錘終於投產。效果確實不錯,隻要水不停便可換班乾,而且力大可控,品質產出都有所提升,關鍵是省了許多人力。張順舉每日聽著叮叮當當的鍛打聲,簡直猶如天籟之音。

有了成功經驗,第二組水錘已上馬在建,並且汲取了前一次的經驗教訓,配套大小數個不同的錘頭,可以完成多種力度的鍛打,效果更佳。邊上的作坊也參考了鐵坊的成功經驗,在建水裡的車床,準備用這個剝削箭杆。

張順舉指著白狼水邊的一片工地為劉三介紹,道“待這邊修好,燕城那邊也建起來,隻要鐵料、木炭足夠,當可保障大軍兵甲無虞。馮公、韓公還說要建些水碓、水磨使用。隻是山北天寒甚早,一旦白狼水上凍便需停工,正在琢磨怎麼用牛拉拽出力。”

說到老本行,張哥興致高漲,但劉三對鐵匠活計興趣不大,他來見張順舉,主要是聯絡感情。自去歲跟著李老三做買賣,劉棟哥總是在外奔波,今年以來,先是南下魏博,回來就在燕城、碼頭那邊忙碌,與老弟兄相處太少,可是說到底,毅勇都才是他的根。再者兩家已經定親,老婆兒子很快就到,也須早做安排。

陪著張鐵匠逛完鐵坊開心回營,一進門,劉三感覺特彆空曠,四下望望,納悶道“人呢。我記得咱毅勇都和義從軍得有數千人吧,怎麼這樣空法?”張順舉聞言,哂笑道“你這是多久沒有回來。如今咱地盤廣大,郭郎領騎軍去了平地鬆林巡查,若非鐵坊實在離不開,本該是我去。義從軍亦往潢水那邊去了,營裡隻剩牛犇那幾個鳥人,豈能不空。”其實步軍也隻部分當值的在營,但凡閒著的,都去忙著造人去了。

大唐的接班人不夠用啊!

劉三這才回過勁兒來。如今豹軍所控東抵遼水,北過潢水即後世希拉穆倫河,向西已經覆蓋饒樂山,東西跨度上千裡,巡邏已不隻是柳城、燕城左近這點路程。隨便一個方向走走,不得數百上千裡腳程,想想都頭疼,下意識去看弟弟劉四,這廝果然在縮脖子、晃腦袋、打擺子,好像誰敢讓他去巡邊似的。

“張郎,我家裡過陣子就到,咱選個日子把娃兒婚事辦了?”

對於這樁婚事,張順舉覺著不錯。劉三家裡跟老鄭家祖上也是世交,如今又都在一軍共事,可算是門當戶對、知根知底。“大善。二郎亦要與盧郎結親,待他回來一起操辦如何,雙喜臨門。正好秋娘一家也在,大哥兒與史家還有一門親,湊一起,辦熱鬨些。”

劉三哥道“定要大操大辦。這幾日我籌備著,你莫費心啦。”我劉哥如今在豹軍也是一號人物,加上老鄭、老張等等這一堆老流氓,若不落力辦下一場,劉三哥還怎麼行走江湖。富貴不還鄉,如衣錦夜行。幽州暫時回不去,那就在柳城抖起來吧。

老鐵匠順口就問“南麵買賣如何?”

劉三道“甚好。魏博、汴州都有鋪麵,那邊有錢有糧,定能大賺。待李司馬回來安排妥了,四郎便南下操持去。”張順舉才知劉四要南下,道“咱鹽田便宜,怕是想虧也難。不過,我看盈虧都在其次,運來糧食、鐵料要緊,若能弄些人來更好,不論工匠或是農人,這邊實在乏人呐。”

李家兄弟聞言,互望一眼,心中皆曰小看了這個親家。李三在書信中說,在南邊開鋪子主要就是為了搞糧、搞鐵、搞人,哪怕虧錢都不怕,竟被張順舉一言中。當然,就他們這鹽不要錢一樣,除非被搶,否則想虧確實很難。

……

貴鄉,牙城。

放下張順舉與劉家兄弟如何閒話不提,卻說羅弘信額頭正蓋了一塊濕巾,神情萎靡不振。朱三哥到底是把李落落等一批晉軍戰俘送來,六哥無可奈何,隻能斬殺。自此之後,魏博與河東就再難善了,隻能一心投靠汴州。這與羅大帥的初衷是大相徑庭,叵耐時局如此,亦非人力可為啊。

多年積勞一並爆發,羅大帥大病一場,臥床多日。邊上羅紹威端著一碗湯藥,一勺一勺喂給爸爸,還一邊安慰道“晉軍已退走過萬,耶耶勿憂。”

羅六哥斜倚在扶手緩緩喘氣,對這個兒子實在一言難儘。魏博的窘況,兒子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六哥心裡沒數。自樂家父子、趙文弁先後被殺,羅弘信任節度使已經八載,麵對鎮中的驕兵悍將,他是心力交瘁。奈何兒子身在武夫之中,卻是琴棋書畫十分精通,刀槍劍戟一無所長。這你能不讓老羅糟心麼。

魏博作為大唐第一刺頭,自廣德元年以來已一百三十餘載,傳到他這裡是第一十五任節度使,其間的腥風血雨真是罄竹難書。

要說不想子孫傳承那是胡扯。上台以來,六哥處心積慮,開始也想過奮發圖強,為子孫積些恩德。大順元年,朱溫欲借路,他就想硬氣一回,奈何手下這幫混蛋不給力呀,五戰五敗,被捶個滿臉花,最後低頭賠錢了事,他羅六威信掃地。今已年過花甲,當初李公佺等提著趙文弁首級淌血,在城中大呼“誰願為節帥”的往事曆曆在目,老子兩腿一蹬,這傻兒子可怎麼辦呐。

“紹兒,為父怕是撐不許久。我且問你,這帥位你是怎麼想法?”羅大帥最終還是過不去父子親情這一關,想要問問兒子心意。羅紹威似乎完全不知六哥的難處,連拍帶捧地說道“當年趙文弁膽慫,父帥奮起,大破樂從訓,兒雖不才,當為耶耶守此家業,傳之子孫。”

誌氣不小,但是六哥不能信呀。當年牙兵驅逐樂彥禎,擁立趙文弁為留後,樂從訓勾連朱三哥反攻魏州,趙文弁懦弱不敢迎戰,為牙兵所殺。時年五十餘歲的羅六哥親冒矢石,斬殺樂從訓,成就人生巔峰。但是,如今他年過六十,而李公佺之流正是壯年,就算是程公佐也非羅紹威所能製約,兒子還想著繼任節度使,咳,想想腦仁就更疼了。

“紹兒。為今之計,隻有緊靠東平王一途。”為了兒子,羅弘信決定把魏博豁出去了,“我死後,李公佺等並無能夠服眾之輩,說不得,還要你來做這個大帥,掩人耳目。隻是你喜文厭武,無尺寸之恩與之,程公佐等亦未可信。欲保全家族,必借外力。

此番,我已絕晉王。東平王其誌不小,然,汴州東有鄆、兗二朱,南有楊行密,北有河東,西有李茂貞、韓建等,處四戰之地,不得施展抱負。若有我鎮輔助,則大有裨益。我兒,必結親於東平王,以為臂助。不過,此中分寸你亦需明白,若無東平王襄助,鎮內牙軍難製,而若無牙軍,魏博亦再非魏博。謹記,謹記。”說著,再次提醒兒子,“若你願做一富家翁,此時尚可。一旦坐了此位,其中凶險,你須知曉。”

想到李公佺等人對自己的輕蔑與侮辱,十九歲的羅紹威恨得咬牙切齒,尤其自己招募的親兵被迫解散,讓他不能忘懷。但是他深知父親脾性,若自己表露出對李公佺等人的任何敵意,隻怕這節度使就輪不到他,便道“孩兒知曉。內外相製,方可保全我家。”

看著這個自以為是的兒子,羅六哥也無可奈何,隻能說“善哉,善哉。”

……

晉軍大營。

因為汴軍橫插一腳,魏博的戰事已如同嚼蠟。雖然擄掠不少財貨,但是洹水一戰,還是讓李克用頗受打擊。敗得稀裡糊塗,傷害不小,侮辱很重,連新認的乾兒子都被陣前活捉,現在腦袋還掛在貴鄉城頭。

丟人呐!

李克用躺在榻上輾轉反側,神情萎頓。正所謂福不雙降、禍不單行,麵對魏博這個爛攤子,剛決定捏著鼻子認了,先回河東養養再說,蓋寓就送來燕留德、薛阿檀具名的書信,說是劉仁恭拒不發糧,卻給營州撥去糧豆二萬石,並且舉報這廝有二心。

這還用他們說麼。爺爺又不瞎,今年以來,盧龍便無一粒米糧運來,要他派兵勤王也是再三推阻,說什麼契丹寇邊無人可派。其實李克用未必指望劉仁恭那點兵頂什麼用,但是做小弟你要有做小弟的覺悟。這推三阻四不派人,態度就很成問題。再說,河朔三鎮的老流氓都是什麼風格,耶耶不知道?奈何當時晉軍主力正與關中藩鎮對峙,無力回顧盧龍,等摁下了李茂貞這幾個小妖怪,又被拖在魏博數月,飛虎子越想越覺著吃了個綠頭大蒼蠅,難受得想吐還吐不出來。畢竟,當初決定扶劉仁恭上台,正是他親自拍的板。

這你跟誰說理去。

將書信推給身邊一個孩童,獨眼龍道“亞子,你看看。”

這孩童隻十一二歲,卻生得威武雄壯,雙目炯炯,流露著智慧的光茫,正是兒子李存勖。此次平定三鎮犯闕,李克用便帶著愛子在身邊,然後一路來到魏博。李存勖恭上前,雙手捧過書信看了兩遍,操著童音道“父王,這書中說劉仁恭恐有異心,孩兒以為甚是。”

李克用揮去左右仆婢,輕聲說道“異心?我兒,誰無異心?”揚起下巴點了點帳簾,道,“這帳內帳外,哪個沒有異心?當初劉仁恭欲歸盧龍,厚幣結好蓋寓,當我不知麼?人心虛無縹緲,亞子,為人主者不必在意,關鍵在於明了利弊。河東困窘,無以養兵,取盧龍亦我所需,此我所以助劉窟頭之因由。可恨三鎮壞我大事,若大軍在彼,劉窟頭豈敢不敬。

哼!這廝自以為練了三萬兵便能翻天麼?”

本來獨眼龍計劃要在盧龍呆個一兩三年,把地盤徹底吃透了再走,並且,原先是想讓李存信等舊部在盧龍看場子,甚至李存文都沒想讓他常留。奈何河東這幫老貨拆台,加上李茂貞這幫混蛋鬨事,搞得自己匆匆南下,否則怎會是如此不上不下的局麵。李克用想著來了情緒,從榻上跳下轉了兩圈,輕撫兒子的腦袋,道“過幾日先回晉陽,大軍征戰年餘亦須休整。不日便是夏稅,且看劉窟頭怎麼說。若彼冥頑不靈,哼哼,便要他知我兵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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