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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好像知道這些人正在忙碌,貼心地一直保持著白屏。直到劉徹他們的談話告一段落,才繼續開始播放。
最後,我們來說說酷吏政治。
其實在最初,出現所謂的酷吏政治是有原因的。首先,酷吏整治的人中,有相當一部分都是貴族豪強;其次,武帝時期戰爭很多,打仗要錢要人,為了活下去,許多人就走上了違法犯罪的道路。那麼要維持社會穩定,就隻能通過嚴酷的手段進行鎮壓。
這麼看來,酷吏政治其實對帝國的發展有一定的正向激勵作用。
但是經過多年的變化,酷吏政治變得相當極端。
劉徹時代“級深故之罪,急出之”。也就是說,相關官員辦案時,隻要是對嫌疑人從嚴處理的,哪怕判錯了,也會對辦案人員寬大處理。但是如果辦案官員把嫌疑人釋放,即便案子還沒結果辦案人員也會被誅殺。
在這樣的原則下,即便案子還沒定論,辦案人員也經常把被告人處死。他們這麼做不是因為憎恨,而是自保。
劉徹聽到“酷吏”一詞就笑了,對張湯道“酷吏,嗯”
劉徹的意思是讓張湯看看周圍的人,還有誰比你張湯更能稱得上是酷吏呢
自從劉徹窮兵黷武被天幕奚落了一頓狠的之後,他就像破罐子破摔了一樣,簡直變成了一個樂子人。在講“興利之策”時天幕沒有針對誰他還沒表現出來,現在一說到酷吏,他就有點興奮了,畢竟這個指向性實在是有點明顯。
總不能隻有我一個人社死吧。張湯,速來陪朕
張湯顯然聽懂了帝王的言下之意,苦笑一聲“酷吏就酷吏吧,喜用重典不畏豪強臣聽著倒是誇臣呢。”
不過他接著就說“級深故之罪,急出之,臣以前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現在聽天幕一提,可能是旁觀者清吧,才突然覺得,像我們這些專業辦案的能做到細細查探,但是地方的小吏可能會造出很多冤假錯案啊。臣以前想的太少了。”
劉徹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你還挺信任自己查案的能力。”
張湯自信道“在這方麵,臣不會弱於任何人。”
而與日益增多的酷吏相伴的,是越來越繁雜和苛刻的法律。
張湯和趙禹是修訂法律的關鍵人物,在他們手上,法律不再隻是對道德的約束和對罪過的處罰,而是幾乎變成了誣告的工具。
正如那個流傳千年的顏異腹誹案
為解決財政危機,劉徹接受廷尉張湯的建議,發行了以鹿皮製作的“皮幣”,每張定價四十萬錢。並規定王侯朝賀獻璧時,必須用皮幣來做襯墊,強迫貴族購買。
大農令顏異對此反對,上奏說王侯朝賀所用的蒼璧每枚才值數千錢,而做襯墊的皮幣反倒值四十萬錢,這樣做是本末倒置,對朝政不好。
對顏異的上奏,劉徹很不滿意。張湯作為劉徹手中的一把刀,當然要為君分憂。
於是,元狩六年,張湯派遣賓客去見顏異,提起新製訂的法令有不便於民的內容。顏異雖然同樣這麼認為,但是因為之前的上奏沒有得到帝王的同意,所以就沒有回答這位門客,僅僅隻是動了一下嘴唇。
張湯聽聞門客的稟告後,向劉徹上奏說顏異身為九卿,看出法令有不好的地方,居然不向聖上進言而是在肚子裡誹謗,應該以“腹誹”的罪名處死。
於是顏異就這樣含冤死去了。
從這個法條開始,儘管當事人沒有犯罪的言語和行動,司法官吏也可以主觀推定其有罪。
這樣下去,誣告橫行。佞臣們隨意解釋法律,讓親近自己的人活,自己厭惡的人死,政治不複清明矣
所謂“上有所好,下必從之”,因為劉徹提拔的官員多為酷吏,地方官吏因為上層的政治取向,也多用嚴刑峻法管理地方。
這些人管理的可就不隻是世家豪族了,他們對平民百姓也手段酷厲,使得黔首的日子更為難挨。
一方麵、國家的重負讓民眾不得不犯法謀生,另一方麵,朝廷用極其嚴酷的刑罰製裁犯罪的民眾。這就形成了一個越來越深的矛盾,漢廷民怨四起,甚至出現了起義。
因酷吏政治產生的農民起義,不是發生在個彆地區,而是普遍存在。除了數千人的大部隊,以百計算的流寇更是多得數不勝數。最後甚至需要調動國家正規軍隊進行鎮壓才得以解決。
張湯沉默了。
他想了很多,最終隻是歎了一口氣,道“臣本以為用嚴刑峻法治豪強是利國之策,沒想到會會”
張湯抬起頭看著天幕,上麵麵黃肌瘦的黎民臉上一片麻木,終於有人踉踉蹌蹌地站起來,眼中跳躍著憤怒的火“活不下去了,我們去搶”
饑餓的人民爬了起來,拿著趁手的工具擁到糧倉前,一擁而入,用手抓著糧食就狼吞虎咽地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