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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改2(1 / 2)

焉知夢!

邊馬營地外二裡的屍坑邊,灰蒙蒙的天還沒亮,就有戴著白布遮住口鼻的兩個兵丁抬著一具紅色屍體,仔細一看竟是纏了一身的繃帶,被血水染得暗紅,一路上血水滴滴答答個不停,周圍腥臭撲麵。

“不行了我要吐了就扔這裡吧!”其中一個說道,兩手順勢一扔,擔架上的屍體被混到屍群。

真是倒黴,居然被派來扔死人,他們可是要去前線建功立業的!

不過再倒黴也倒黴不過這個屍體,老閻手下還能出死人也是奇了怪了。

雖然罵娘的話憋了一肚子但是鑒於這裡的腥臭兩人都不想開口。

“燒了吧。”一個掩著口鼻小聲說道。隻說了這三個字就覺得屍臭味灌滿了鼻腔。

兩人打開隨身的油壺在屍體堆一澆,將火撚子投上,火撚子似乎要滅,但是不多時就“呼”地一下燒了起來。

“快走!”兩人說著拔腿就跑。

整個屍坑火光衝天。

火舌衝衝,腥香翻湧,火種向四周蔓延,也蔓延到了暗紅的屍體邊上,他的手指微微動了動……

……

錦被下女童的手指微微動了動,她已經很久沒有做夢了……

揉了揉眼睛,確認了自己正睡在肅州城的客棧裡,而不是冰冷的實驗室的床上,她呼了口氣,放心地坐了起來。

夢到了什麼女童記不清楚了,隻記得影影綽綽的人,穿著白色的衣服,打扮怪異,說著她聽不懂的話,而她在一具帶著滑輪的床上,無法動彈。

而現在……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轉了轉手腕,她在大周,她在這裡生活了九年。

左邊被窩裡,剛睡醒的另一個女童也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後伸了個懶腰,看到了醒來的她。

“娘子,你醒這麼早呀!”

顧瑜摸了摸她的頭,發絲觸感柔軟。

“我也是剛醒。”

“那再睡一會兒?”

“那可不行。”

顧瑜抿嘴笑“起來吧!”

說著利落地起床穿衣。

四語嘟著嘴雖然不情不願但還是乖乖穿衣服起床。不多時兩人就梳洗完了。

“古伯。”女童輕聲喊道。

門便開了,不知道何時就候在門外的管家走進來,身後跟著端著早飯的客棧雜役。

雜役對於這三人很是好奇。一個老頭兒兩個女童,怎麼看也是人販子。但老頭兒又時刻恭敬拘禮,難道是幼主弱仆?

見雜役還沒有眼色地杵在那兒,“老頭兒”目光不悅,生冷地咳嗽了一聲,雜役一驚不敢再胡思亂想,趕忙放下盤子退出去了。

雜役退下,管家便準備開口說事,顧瑜則示意他坐下一起吃。

管家沒有推辭,坐下說道“張全他們已經遣去並州了,我們一個月就能到京城。若是騎馬則快七八日。”

顧瑜搖搖頭“不去京城啊。”

一旁的四語跪坐在矮桌前眨巴著眼睛看著他們對話,也不出聲,也不亂動。

之前是說的去京城呢管家思忖片刻“那就沿著隴右道隨便走?”

女童點點頭“而且要往回走。”

管家一愣,笑著答聲“是”。

三人不再說話開始吃飯。

“換一輛馬車。”臨行前顧瑜突然要求道。

“那會耽擱一會兒。”雖然出行帶的東西不多,但將軍府這樣舒適的馬車不好找。

“普通的馬車就行,結實一點的。”顧瑜補充道。

管家應聲是退下照辦了。

一場秋雨一場涼,人間歲月如流水。

“萬勝!萬勝!”西涼王城裡響起歡呼。仔細一看居然有些眼熟——這些人都是周軍。

章遼從軍伍中走出來,看著不遠處洋洋得意的隴右軍,聽著磅礴的勝利軍鼓聲,恨得牙根都癢癢!

就差一步!就差一步他就能先捉住西涼王!偏偏就這一個猶豫,最大的軍功就被隴右軍搶了!

“其實前邊把西涼打得隻剩一口氣的也是隴右軍”不怕死的謀士開口提醒道。

“怎麼是隴右軍?我們沒在側麵伏擊嗎?我們沒去燒西涼的糧草嗎!”

“這些賊廝居然雨夜突襲……”

“不冒險怎麼能出奇製勝呢”

“閉嘴!”章遼暴怒,此時他已經聽不進去任何話。

這該死的西涼王!該死的隴右軍!

居然投降了

西涼王城在顧淮死之前就被圍困了,那時都沒有投降!就差最後這一口氣!西涼居然投降了!都以為顧淮死了都想搶攻破王城的機會,為此將領們雖然沒有打招呼但都默契地把顧淮的死訊瞞了下來以免軍心大亂——畢竟就連他們自己的兵對顧淮也很是敬仰。

誰曾想沒了顧屠戶,來了孫匹夫!這個該死的孫長青!看著忠厚居然敢跟他搶功勞!

章遼磨牙。

可惜心中把孫長青十八輩祖宗都罵一遍也於事無補了。

西涼王城裡隴右軍高聲唱和“西涼王降了!西涼降於孫都尉!”

西涼王城裡,隴右軍的將官們不客氣地占據了王庭。

西涼的皇子已經在之前的戰役中歿了,如今堂下隻有西涼王和王後兩人瑟瑟發抖。

打到王城才投降,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他沒骨氣還是該說他投降得太晚。

衛兵接過投降書,將領們拿給孫長青。畢竟這次夜行攻城是孫都尉的主意,兵行險招,但幸好他們運氣比較好,還沒怎麼打西涼就投降了。

所以孫長青當之無愧被推舉到最中間。

孫長青看了眼降書就交給了身邊的將領,大家的表情都很激動很欣喜,但他沒有。

“殺了吧。”孫長青麵色冷冷,一向忠厚的臉上居然帶著幾分狠厲。

他聲音不大,但是殿堂裡的人都聽得耳中震震,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

而孫長青也不等兵將反應,大步流星走到西涼王身邊,抽出一旁的兵丁的長刀,砍在西涼王身上。

“孫都尉不可!”四周的將領驚呼,作勢要攔,但此時無人敢攔,孫長青麵色陰沉一刀砍上又補上三四刀,慘叫摻雜著聽不懂的叫罵聲以及眾人的尖叫充斥著整個大殿。

“孫都尉瘋了快奪刀!快!”

“啊呀!小心!”

“……”

觀風殿閣樓上,皇帝正在慢條斯理地飲茶,耳邊是太監悉悉索索的彙報聲。

“所以孫都尉就懷疑有內應,派人嚴審了彭紹,彭紹身負重傷剛被救醒受不住嚴刑拷打追隨顧將軍去了”

“孫”皇帝的表情似是疑惑。

“是顧淮的結義兄弟,排行十四,名叫孫長青,如今是隴右道監軍”

“孫長青”皇帝沉吟了片刻,“可能做第二個顧淮?”

殿內凝滯一刻……其實顧將軍死後陛下也很憂心西北無人吧,經常輾轉反側夜不能寐……候在一旁的宮女太監們想,但好奇卻不能亂動,隻好低著頭用餘光看向皇帝麵前答話的太監。

“此人太過耿直,不擅用計,恐怕做不到顧將軍那樣運籌帷幄。”太監答道,一臉可惜。

“顧淮這樣的本就少見。”皇帝歎了口氣放下杯盞。“上朝吧……”

太監答聲喏,拱著手彎著腰倒行退下,龍椅右側的大太監這才上前伺候皇帝去前殿上朝。

崇文十四年秋,隴右軍攻破西涼王城,西涼不複存在。

西涼投降了,西涼王死了。

對大周的百姓來說這無疑是天大的好消息。畢竟周圍列國弱小,隻有西涼曾勢均力敵,麵對以前的西涼的虎視眈眈,朝堂百姓都很是不安。這種不安持續了數百年,然後在顧淮出現後越來越小。

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如有天助,與西涼打了十幾年,直到打得西涼人聞風喪膽,甚至打到亡了國。

“不是普通的小子呢!那可是顧將軍!武曲星下凡的化身……”

“是呢是呢,要不然怎麼生下來就會打仗……”

一時之間消息從邊關傳到關內傳到京城,驛使跑死了五匹馬,隻為露布飛捷。

民眾還沉浸在戰勝西涼和天朝大國的喜悅中,然後就聽到了顧淮死了的消息。

誰?顧將軍死了?

顧將軍怎麼會死?

顧將軍不是神仙嗎?

是戰勝西涼後死的嗎?

不是啊?西涼戰敗之前就死了!

那……那是誰打敗的西涼啊?

孫都尉?那是誰?

哦!是顧將軍的人!那豈不還是顧將軍?

既然是顧將軍的人那一定也很厲害咯?

那當然了,是顧將軍的人呢!

這樣看來就算顧將軍死了也沒什麼,還有顧將軍的人在,而且也很厲害……

廟堂上的人並不在乎顧淮的死活,尤其是已經戰勝了的情況下——實際上顧淮之死這些大人物早就知道了。死了又如何?一個朝中沒有根基的武將,死了讓人頂上便是,領兵打仗而已,誰不行呢?民眾可能因為愚昧覺得顧淮了不起,他們這些聖人子弟可不會。

不過……

“這孫長青居然暴起砍人,且是已降之人”一位頭戴籠冠身穿闊袖紅袍腰戴金玉綬帶的官員手持笏板從百官之中走出,麵色憤憤。

皇帝饒有興趣地看著他。

皇帝今日心情很好。

但前幾日皇帝心情可不太好,尤其是得知顧將軍死後,他的遺孤竟然也被西涼奸細刺殺,且被逼得離開了將軍府,下落不明。

百姓都是皇帝的子女,更何況是功臣的遺孤?仁厚的皇帝很不願見到這種事。朝官們心想。

但是那時候皇帝沒有任何作為,畢竟顧淮死了的事不易宣揚,彼時的當務之急是西北戰事。

如今,西北戰事也定了,大臣們本以為皇帝會追究刺殺一事,沒想到更令人驚駭的消息也傳來了——西涼投降了,但是西涼交了降書後,孫長青竟然當眾暴起砍死了西涼王。

孫長青?這個名字對於京官來說有些陌生……那是誰啊?

“崔侍郎此言差矣。”朝堂上有另一位紅袍官員走出,此人身長八尺,麵如冠玉,聲音也低沉溫和。

陸遜!崔元心裡冷哼一聲。

“孫長青與顧淮可是結義兄弟,兩人都是孤兒,長兄如父,殺父之仇自然是不共戴天了。”這人看著樣貌堂堂竟然張口就是胡話。

朝堂上的眾人有些愕然,但也有麵如土石不為所動的。他們身穿紫袍,站在百官最前邊,一左一右。

大殿上有人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崔元麵紅耳赤,正想嗬斥,定睛一看笑的人竟然是皇帝。

而這一笑也讓陸遜更有底氣,他更進一步說道“孫長青此舉有大義,且西涼王城最後也是孫長青攻克下的,臣以為應當獎賞。”

“臣以為不然。”崔元回神,雖然皇帝方才笑了,但該說的話還是要說。殺了敵將不為怪,但殺一個投降的人,這是殘暴,這是失了規矩!

“孫長青此舉會讓鄰國如何看我大周?會讓天下如何看我大周?我大周泱泱大國,對於束手投降之人居然殘殺,何為大國之風範?”

崔元身體筆直,言語如刀“臣認為孫長青此舉陷君不義,是為不忠;行為殘暴,是為不仁;趕儘殺絕,是為不義。臣請治孫長青欺君罔上,大不敬之罪!”

嗬……這可真是來勢洶洶啊。

不過一旁的陸遜可沒覺得來勢洶洶,他笑道“崔侍郎就不要先扣帽子了。要說不仁不義也是西涼在先。彆忘了羲和公主是怎麼死的。”

崇文二年周滅後梁,同時收複鄯州,西涼交和書,請求大周派公主和親。先皇的七女兒羲和公主奉旨前往西涼,誰料兩年後報亡。這也是大周頻頻攻打西涼的原因。

“顧淮征戰二十多年平了後梁又平了西涼,幾個結義兄弟死得隻剩下他和孫長青。如今顧淮也死了,你還要請治孫長青的死罪,顧將軍屍骨未寒怕是要死不瞑目了。”

好你個陸遜!這話一出,朝堂百官心中就歎了一聲這幾句話本來是沒有什麼力量,但是誰不知道皇帝倚重顧淮?顧淮本就沒有家底,結義兄弟都死得乾乾淨淨,再問罪孫長青豈不是讓人覺得皇帝無情?

皇帝可是最仁厚的。

好你個陸遜!

“好你個陸遜!”有人咬牙切齒低聲吼道。此時已經下了朝堂,他和幾位要員正在沈相公注1的書房議事。

“相爺,您怎麼一句話也不說。”在朝堂上進言的崔元忍不住問道。

“因為顧淮死了。”

因為顧淮死了?這話回的讓堂內諸人怔怔。

沈淵似乎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正色繼續道“顧淮死了,陛下傷心,不願意再責罰了。”

但問罪孫長青的事不是上朝前就議定好了的嗎?顧淮死了,他在朝中無根基,扳倒一個小小的都尉,推舉章遼上位,簡直是一氣嗬成的事。

“要怪隻能怪王充。”有人不甘道。

“對,陸遜是王充的人,他們什麼時候勾結了孫孫長青!”

“不要說胡話。”沈淵搖搖頭,“王相公怎麼會勾結孫長青,他是為了我。”

為了均衡我的勢力。

為了不讓我一支獨大。

為了讓朝堂三足鼎立的局麵維持下去。

眾人也想明白了,還想說些什麼,但是沈淵補了一句話,他們便收聲了。

“這也是皇帝的意願。”

均衡朝堂的勢力,是皇帝願意看到的。帝王之道,在於製衡。他們都是棋子,執棋人的意願永遠大過他們的。

“這事,要不要給宿州那位說一下?”有人不甘心地問,“聯合起來說不定另有轉機?”

沈淵依舊搖搖頭“張衡雖然不上朝,手下的諫議大夫們又沒有休息,不用多此一舉。”

他那麼能掐會算連朝都懶得上,顯然是知道會有今日的結果。

“那章遼的事”畢竟章遼也算他們的人,當初可是說好的極力推舉他。

“他自己生不逢時,怨不得旁人。”沈淵不以為意,“他要是因為這事鬨,就尋個由頭革了他的官職讓彆人來。”

這話一出,眾人便知道此事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到底是便宜了孫長青”

是啊。

他們這些日的謀劃算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占了便宜的孫長青接過天子使者的聖旨,臉上並沒有多開心。

“孫都尉……不,定遠將軍,這可是大喜事啊!”宣旨的使者示意他笑一笑。雖然隻是個正五品上的職位,但是周朝重文抑武,顧淮也不過是正四品下的官身。注1

孫長青牽強地笑了笑,接過聖旨站起來,忠厚老實如他也知道規矩,偷偷塞了一張飛錢。

“請使者吃茶。”

使者笑得更真誠了。都說孫長青是個莽夫隻會領兵打仗,如今看來,人不可貌相啊。

“那孫將軍收拾一下,即刻就上路吧!”

皇帝有旨晉都尉孫長青為定遠將軍,帶西涼王的人頭進京領賞。

天子之令不能違抗,也不能多做休息。孫長青答了聲“是”,使者歡歡喜喜地走了。當然,不是先行一步進京,而是先下去等孫長青收拾一下行裝,這個時間還是要給人留的。

孫長青目送使者退下,然後對著自己的貼身護衛招了招手“阿瑜還是沒有消息嗎?”

“沒有。”護衛搖頭。

孫長青麵色凝重,接著問道“那個信使,查出來是誰的人了嗎?”

護衛依然搖搖頭“他日常都是各地奔走,軍中認得他的人有,但是並不多,且不熟,他的身份文書也是正常的。”

敵人如此縝密敵人當然縝密,不然也不會終於刺殺了顧三哥。

孫長青抱著矮桌上的土褐色的陶罐,裡邊是顧淮的骨灰,看著是一國的大將軍,燒完隻有這小小一罐。

“先進京。”孫長青抱起罐子,他沒什麼可收拾的,華裳珠寶錢財都乃身外之物。

護衛跟上。

“阿肆,你留下,繼續打探阿瑜的消息,這丫頭機靈,不會出事。”話語中很是篤定。

“那將軍此去要小心。”阿肆隻是這樣說道。

孫長青點點頭。他當然會小心,六個兄弟現在死得隻剩他了,他要看著顧瑜長大,這條命絕對不會交給彆人。

……

被人惦念的顧瑜此時正因趕路而饑腸轆轆。儘管危機四伏前路渺茫,但是顧瑜覺得既然她還活著就得好好得活。

小姑娘,就是要開開心心的。

當然如果有仇還是要論仇的。

暫時找不到仇人,顧瑜三人又回到了鄯州城裡,這裡很熱鬨,眾人很歡喜。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也不用探聽,三人找了一個腳店坐下,吃了頓飯,想探聽的事已經知道了個七七八八。

原來西北勝了。顧瑜想。

原來將軍死了。四語想。

原來孫長青成大將軍了。管家想。

三人一個悵然一個難過一個憤憤,直到雜役來不悅地問“客官,吃完了嗎?該結賬了吧?”

原來是見三人久久呆坐以為三人是沒錢結帳在發愁。

管家掏出錢袋會鈔,雜役便換了臉色,喜笑顏開起來。

這人可不太會做生意啊

結了帳就不好意思坐著了,但是顧瑜也沒有讓回將軍府。

戰事落定了,刺殺的事還沒有落定,且刺殺的事甚至沒有公之於眾,大家知道的也隻是顧將軍戰死西北。

顧瑜讓管家帶著四語先找個客棧住下,自己則背著個草簽子插著一堆糖葫蘆出去了。管家當然是不願意想要同去,但是想到自家小主子比一般大人都矯捷的身手,放棄了同去的想法。

顧瑜穿著普通農戶常穿的灰青麻布衣衫,梳了一個抓髻,趿拉著鞋在街上亂轉。

顧將軍以前經常在城裡出現,顧娘子可是足不出戶的,所以不必擔心有人認出她來,除了顧家的下人和那個信使,認得她的隻有孫長青和彭紹。

串了兩條街,賣出去四五個糖葫蘆,顧瑜這才“不經意間”走到了將軍府門前。

那日走後府裡的下人她讓季李都遣散了,敵人肯定知道她已經有所察覺,就是不知道敵人打算收手還是繼續出擊。

她看了看將軍府的門楣。匾額依然高高掛著,但是門內門外都是兵丁把守。

應該是十四叔的人。她想。如果是彆人十四叔肯定早鬨起來了。

不過,也說不好。

她這個十四叔看上去忠厚,實際上也是個七竅玲瓏心。

她隨便看了看,並沒有久留。就像一個真的隻是提籃叫賣的小姑娘一樣,一手把草簽子扛在肩上,一手甩著衣袖離開了。

顧瑜在客棧住了三天,相安無事。

“有兩隊人馬跟著張裕他們,他們三人就分散開了,還在跟。”管家說道。

四語正在被窩裡呼呼大睡,小孩子貪睡是難免的。另一個小孩子顧瑜也在打著哈欠聽管家彙報。

“多少人?”雖然睡眼惺忪但並不影響她做事情。

“信上說每隊人馬十二三個。”

“這樣啊,那他們是有些危險了。”顧瑜說道,“不過無妨,你今日去驛館拿了信,他們會知道的。”前一個他們和後一個他們明顯指的不是同一批人。

管家應聲是,但眉頭緊鎖“隻是這樣娘子就又危險了。”

顧瑜漫不經心地點點頭“是啊。危險了。”

又要逃到哪裡呢?管家憂心忡忡。

“古伯,給我拿紙筆來。”

“娘子想好對策了?”管家愁眉略展。

“是呀。”顧瑜狡黠一笑。

管家有種不詳的預感。

果然

他看著信紙上長青叔親啟五個字,是給孫長青寫的信。這還可以理解,但是信的內容

“去章都尉家借住,十四叔回來了接我即可”管家一邊看一邊喃喃念道。

“怎麼樣,這樣十四叔就知道我的下落了。”顧瑜得意道,覺得這個辦法甚好。

“章遼那邊可不是自己人啊!”管家急忙攔道。

“古伯,你真是想多了。”顧瑜將信紙折起來放入信封封上火漆,“章都尉也是大周的將領,收容我這個遭刺殺的將軍遺孤對他來說義不容辭呢!”

哪來的義不容辭,管家無言以對。

於是第二天下午,當在壽城章府門前的管家帶著兩個女童叫門時,管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收到門房稟告的章遼也覺得有些玄幻。

“誰?顧淮遺孤?”章遼覺得自己一定是最近的事氣糊塗了才會聽到這句話。

“顧淮的遺孤不去找孫長青來找我乾嘛?”章遼似笑非笑,沈淵的話他自然是收到了。

生不逢時時運不濟章遼心中恨恨他孫長青時運就很濟了?顧淮就時運很濟了?都把自己濟死了,可真是好時運!不就是銀子給少了不願意推舉他了嗎?怨時運?論起來他章遼才是“自己人”!

章遼口中罵罵“讓她滾去找孫長青!找我作甚!”

一旁的副將倒是另有所思“且慢。”

“慢什麼慢!我可不幫死人帶孩子!”章遼沒好氣地說道。

“都尉,我覺得此事可以一用。”副將耐心勸說道“顧淮之死是有人刺殺”

“廢話!誰不知道!”他顧淮把整個西北的聲望大包大攬到自己頭上,恨他的人多了去了。

副將並不在意,繼續說道“顧淮死後,孫長青秘密審訊了顧淮身邊的貼身護衛,叫彭什麼的”

還沒說完話又被章遼截斷“說重點!”

馬上就要到了嘛是你一直在截話茬啊

不過副將沒有反駁,而是繼續說道“這個彭什麼是被刑訊死得的,他死之前說過一句話,說孫長青賊喊捉賊。”

哦?有意思。章遼起了精神。賊喊捉賊?那豈不是說是孫長青殺的顧淮了?

“而且這個彭還說了一句話,孫長青聽完勃然大怒才弄死他的。”

“不要賣關子了。”章遼說道,但是語氣明顯緩和了許多。

他聽進去了。副將想著,然後繼續“彭小將說:顧淮不死,孫長青的功勞永遠要算到顧淮頭上,他永無出頭之日。”

說的是實話啊?章遼不解。顧淮這一死孫長青不就封了將軍了嗎?

副官意味不明地笑。

章遼這才反應了過來,大驚“你你的意思是顧淮是孫長青害死的?”

天呐!他們不是親兄弟嗎?章遼捂住胸口。我的個乖乖,這孫長青下手挺狠啊整日三哥長三哥短的,背地裡居然把三哥偷偷殺了

“那那快告訴陛下!砍了他!”章遼由驚轉笑“我的時運果然是好的!砍了他,將軍之位就是我的了!”

他一邊笑一邊坐直了身子準備給京城寫信。

“都尉,這可不行。”副將又攔。

章遼不悅“為什麼不行?他弑兄還能當將軍,我清清白白的憑什麼不行?”

“我們沒有證據啊”副將有些無語。他家都尉勇猛是挺勇猛的,但是這莽漢的脾氣可真是遭不住。

“那白開心了!”章遼垂頭喪氣地癱了回去。

“不白開心。如今顧淮的遺孤不是在門外嗎?”副將扯回正題,“孫長青還在,她卻不找孫長青,顯然是疑心孫長青了。隻要我們把她接過來,合手抓住孫長青謀害顧淮的證據,將軍之位還是您的呀!”

原來如此!

章遼急忙起身“快!快去迎接將軍遺孤!”

這事行不行啊?管家站在門外,雨後的壽城有些涼,他有些冷了,不過兩個女童穿得倒是很厚實。

“放心吧古伯。”顧瑜說道,“章遼府裡沒有幾個機靈的謀士,他也當不上都尉。”

她一個小孩子都能算計的明白,那些大人如何想不明白?

果然府裡就有喧鬨聲越來越近,一個身材魁梧絡腮胡子的將官著急忙慌地走上前,一邊走還一邊念叨“快快迎接顧將軍遺孤進府!”

成了!顧瑜微笑著看了一眼管家,而管家也正吃驚地看著顧瑜。

章遼府裡的謀士再機靈,也沒有你機靈啊……

注1背景借照唐朝的官員製度。唐朝的宰相也不過是正三品,我所查的資料武官可以做到四品上的基本都是開國元勳。

“大侄女啊!你受苦了!”章遼說著走上前,忽然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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