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有個北市的小娘子來我家買布呢!”
顧客是老客戶,撇了撇嘴說道“做夢呢,住在北市的人哪會出來買布,人家家裡有多少綾羅綢緞,需要來你這裡買。”
夥計不服地辯解道“真有呢!”
兩人絮絮叨叨吵吵鬨鬨,老客戶挑完東西,又順走一尺麻布,心滿意足地走了。
棉花這種東西,他家也用過,雖然不易枯萎,但是白花花的擺著不招財氣,因此家裡寧願擺些富貴的、矜貴的花。
張津說聲是,然後提筆在紙上一邊寫一邊說道“我來的路上打聽了各個地方棉花的價格,花朵多在二十文到二十五文一株,但是種子很便宜,一畝地大概費種子五十文,來年可產出八百石棉花……也就是一畝地可以做八九十床被褥。”
“至於銷售,可以參考青絲來,專用於富人或者官員……當然,最好成品先給府尊送去……再打點一些……”
“你怎麼能料定府尊會幫你呢?”老太爺好奇地問張津。他知道張津必定是胸有成竹,不然神情不會這樣自信。
“我在壽城的時候……借住過一戶農家……”張津慢條斯理地說道,讓人覺得他隻是在回憶而不是在編故事“那家農戶將賣不出去的棉花打得鬆散後夾在被子裡,很是保暖……孫兒心想西北比咱們這裡冷,如果大規模種植做成被子必然是一筆好生意。”
老太爺讚許地點點頭“咱們張家,到了你阿耶這輩,都是老實人,想不出什麼好點子,還好你爭氣啊……”
張津低頭微笑。
“棉花的事,就照你說的做吧!”
這樣嗎?張津皺眉,可是她才九歲啊?過了年,也不過十歲。她又不是大周的人,也甘心被這樣操控婚事嗎?
“三郎君問這個做什麼?”老主事好奇問道,據說三郎君最近包了幾百畝地要種花,怎麼有閒情逸致打聽這些事。
“做生意的自然要耳聰目明些,我在街上聽人說,想著能否討巧走走路子。”張津笑笑。
老主事會心一笑。二房這位三郎君明明不是大房嫡子,卻最得老太爺的心,其中當然不乏他自己有些本事……去壽城查個賬就能想到一個新的生意,雖然家裡隻說是種花沒有說彆的,但是老太爺很重視此事。
是好運,也是這位三郎君細心。
老主事報告完事情便退下了,張津則愁眉不展。
“三郎君怎麼了?”小廝忍不住問道。自家郎君似乎很關心這個平西郡主。
張津歎了口氣“我隻是覺得……她可能不願意……”
誰可能不願意?小廝不解,平西郡主嗎?嫁給皇親國戚還有不願意的嗎?
張津思索片刻,吩咐道“給我備車,我……算了……給我準備筆墨,我要寫信。”
寫信?大過年的家裡人都在家裡,給誰寫信……不會是平西郡主吧?寫信祝賀?
雖然小廝不解,還是照著張津的吩咐拿來紙筆。
張津皺著眉頭,卻不知如何下筆。
“……對於此事,我……”我如何想,和你有什麼關係呢?張津歎氣連連。
其實不過幾麵之緣,也隻是口頭合作,但是念著是“同鄉”,忍不住便想關切。
“這樣寫似乎師出無名。”張津自言自語道。
而且她缺的也不是假模假樣的問候。
張津停下筆,拿起寫了一半的信紙,邁步走向火爐旁,打開蓋子,將信紙投了進去。
“三郎君最近怎麼奇奇怪怪的。”小廝忍不住腹誹。
“童兒。”張津的聲音響起。
信紙已經化為灰燼,他也強迫自己將京城的事擱置腦後。
“哎!在!”小廝應聲。
張津說道“跟我去一趟田家,問問他家的地最低多少錢。”
既然暫時幫不了她,那就做自己拿手的事吧。以後的事,誰說得準呢?在那之前,至少先攢點錢,在張家穩住腳跟,以免不時之需。
小廝連忙忙活起來。幸好,還記得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