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克絲的法穿棒!
在聽見了“卡爾亞之遺”這個名字的時候,卡爾亞整個人都呆住了。
時間似乎在此時停下來了一樣,卡爾亞前進的腳步猛地一滯,數息之後才抬起頭,看向了基蘭。
點著頭,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漾在了他的嘴角“卡爾亞之遺,真是個好名字啊。”
基蘭看著卡爾亞,隻覺得這個笑容非常熟悉——他清楚地記得,當耐祖克定下了“卡爾亞之遺”這個名字時,他的臉上也露出過同款的、耐人尋味的笑容。
兩張笑臉在這一刻仿佛穿越了時空的界限,完美地重合在了一起。
這一幕讓基蘭相當疑惑,眨了眨眼睛之後,他似乎終於意識到,這對師徒之間存在著某種他還不知道的神奇默契。
而卡爾亞之遺這個看起來普通的名字,就是觸發這份默契的關鍵詞。
從某種意義上說,基蘭的猜測是正確的。
按照正常的邏輯來看,這些庇護著以緒塔爾數千年的裝置,被耐祖克以卡爾亞來命名,這無疑是對卡爾亞最大的認同。
但實際上,在耐祖克定下這個名字的時候,他臉上的笑容並非源於卡爾亞的功勳和啟迪。
而是無數年前,自己還是個學生之時,一場早就已經無人記得的開學儀式。
就如同聽見了這個名字之後,卡爾亞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某個第一次進入研究院之後,大言不慚的愣頭青一樣。
……………………
在恕瑞瑪帝國,所有飛升者都認為,耐祖克是最像卡爾亞的那個人。
雖然第一眼看上去,卡爾亞是一位麵帶微笑、風度翩翩的貴人,總是讓人忍不住心生親近之意;而耐祖克則是一個習慣了眉頭緊鎖、其貌不揚的黑瘦子,一看就知道不是好相處的人。
但在實際接觸、長久共事之後,無論是誰都不得不承認,很多時候耐祖克真的比卡爾亞還要卡爾亞。
哪怕日常和卡爾亞接觸最頻繁的人是阿織。
哪怕和卡爾亞最沒大沒小的人是亞托克斯。
哪怕自始至終陪伴著卡爾亞的人是瑟塔卡。
隻要是同時認識卡爾亞和耐祖克的人,都會清楚地發現,這兩個人存在著某種藏在骨子裡的、一模一樣的東西。
那是一種難以形容的理智和疏離,一種仿佛要浸入骨髓的冷漠和無情。
似乎整個恕瑞瑪,甚至於整個符文之地對他們來說,不過是一場遊戲、一局戰棋;似乎再多的人、再輝煌的城市,也不過是他們的一枚籌碼、一枚棋子。
身居高位的卡爾亞會有這種氣質倒也很正常——了解曆史的人都知道,自恕瑞瑪部族時代開始,卡爾亞就習慣了將無數人的命運扛在自己的肩膀上,他的每一個決定,都會影響無數人接下來的命運。
但耐祖克這個出身貧寒的家夥,卻總能站在宏觀的角度思考問題,似乎理智永遠是指導著他前進的動力。
對於彆人心中的疑惑,耐祖克向來洞若觀火,卻又是屑於回答。
哪怕很多人懷有惡意地揣測他,認為他如此冷酷無情,本質上是因為他本人無牽無掛、是因為出身低微而重視權力、是因為他汲汲於功名富貴。
燕雀安知鴻鵠之誌!
來自於以緒塔爾的耐祖克,從骨子裡就和自己的大部分同學完全不一樣。
太陽圓盤給予了恕瑞瑪帝國近乎無窮無儘的能量,但這份寶貴的能量,卻少有澤被以緒塔爾的部分,和恕瑞瑪人相比,以緒塔爾人的政治權力並不完整,以緒塔爾的城市建設水平也和恕瑞瑪帝國的大城市比不了。
所以,哪怕在理論上,以緒塔爾也是恕瑞瑪帝國的一部分,當時叫以緒塔爾特區,但在恕瑞瑪帝國,以緒塔爾人就是不折不扣的二等公民。
也隻有在求學方麵,在卡爾亞的堅持下,以緒塔爾的學生才能享有恕瑞瑪帝國其他地區的統一考試資格。
當然,資格歸於資格。
就算以緒塔爾和恕瑞瑪帝國其他地區考入恕瑞瑪大學靠的是同一場考試、考的是同樣的內容,但考慮到以緒塔爾糟糕的教育資源,公平考試的結果,也並沒有那麼公平。
然而,哪怕是在一眾二等公民之中,耐祖克的出身也是最糟糕的那種——在他剛剛滿月的時候,漁民在一個漂浮在蟒河上的木盆裡發現了他,那時候的耐祖克的哭聲已經有氣無力、仿佛下一刻就要斷氣了。
發現耐祖克的漁民已經有了一雙兒女,並沒有餘力再養活一個小男孩,所以他在被喂了一碗魚湯之後,被送到了當地的孤兒院。
父母雙亡的孤兒開局自然是無比艱辛的。
以緒塔爾的孤兒院隻能保證孩子不至於餓死,哪怕理論上說,以緒塔爾應該按照恕瑞瑪的政策推廣義務教育,但義務教育也不會落在耐祖克的頭上。
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耐祖克三歲就覺醒了魔法天賦,而且一直瞞過了所有人,一瞞就是整整十年。
耐祖克的童年快樂,也不快樂。
所謂的快樂,來自於嬤嬤的公平和慈愛,她將所有的孩子都當成了自己的孩子,儘可能公平地對待著所有人,在她的管教下,整個孤兒院內雖然偶爾也會爆發矛盾,但氣氛總體而言還是很溫馨的。
而所謂的不快樂,則是因為孤兒院唯一的進項,就隻有附近村民的善款,在這個大家日子過得都不是很好的時候,嬤嬤能募集到的資金實在是少得可憐。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哪怕嬤嬤再節儉、孩子再懂事,饑餓依舊貫穿了耐祖克的童年,為了填飽肚子,耐祖克的食譜裡,經常會出現一些常人見不到的東西。
從又肥又大的蟲子,到聒噪的魔沼蛙。
有的時候,耐祖克也會把自己的“收獲”分享給其他人,而對於這一點,嬤嬤則是一直保持著默許的態度。
她似乎發現了什麼,但卻選擇了保持沉默。
在十三歲的時候,漸漸開始有能力掌握“特殊力量”的耐祖克第一次產生了離開孤兒院的想法。
因為這一年蟒河泛濫,孤兒院幾乎一整年都沒有收到善款,耐祖克就算是每天晚上都出去忙碌,新被送來的孩子也還會餓的嚎啕大哭。
這是耐祖克第一次意識到,似乎自己如果一直留在孤兒院,就一直解決不了問題。
於是,他留下了自己能夠留下的一切,翻越了破損的木欄,沿著蟒河流域的方向,告彆了童年,走入了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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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東向西而行,耐祖克一路上邊打零工、賣苦力謀生,邊觀察著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