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取黃粱!
一屋子的人都趕過去查看情況,蕭容也跳下椅子,不遠不近地站著。
火粲被眾人圍在中央,痛苦地蜷起了身子。
蕭容微妙地覺得,自己走過去之後,這個少年的反應越發不好了。他有些不確信地往前再邁一步,那頭的火粲忽然抱著肚子慘叫起來。
少年的聲音不斷地放大,聽起來簡直撕心裂肺,教圍著的一圈人越發焦急。
“郎中呢,還沒到嗎?”火苗苗心疼地用手順著少年的背,望向門口的小廝。
“已經派人去請了!”
火步滅卻察覺到什麼似的,朝蕭容的方向看了過來。
此時這個小人兒也是一臉蒙蒙的樣子,抬著一隻腳,放下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他看起來有些心虛,左顧右盼,望見火步滅,又往前走了一步。
隨後火步滅便瞧見火粲的身體扭動起來,力道之大,甚而掙脫了火苗苗的懷抱,在地上痛苦地蜷縮打滾兒,不斷地用手拉扯自己的頭發,舌頭也因為劇痛被咬出了血。
屋裡的幾個成年男子一擁而上,抓住他的手腳,不讓他弄傷自己。而褐衣男子火烈偈則毫不猶豫地挽起袖子,捏開火粲的嘴,把手腕送了上去。
火寂燎和火步滅兄弟倆都沒想到他能做到這一步,雖然知道火粲的情況有些不好,可看著父親的手腕被咬出紅豔豔的血,臉色都有些變了。
火苗苗看得心驚“怎麼突然這麼厲害?”
蕭容聽了這話,便往後退了兩步,果然那少年的呻|吟聲小了一些,緊緊蜷縮的身子也稍微放鬆了一些。
屋子裡的人都忙著應急,隻有火步滅留心他的動作,有些疑惑地皺了皺眉頭。
郎中在這時候匆匆趕到了,年紀一把,花白的頭發因為趕路顛得亂糟糟的,身後是提著木匣子的小生徒。
他一進屋,眾人給他讓開個位子,小生徒在旁邊打開木匣子,留待不時之需。
郎中一麵捏著火粲的脈,額頭的汗珠滾落眼皮上,抬起袖子抹了抹。簡單探了一下脈搏,目露疑惑之色。取過一套銀針,在幾處穴位上紮了幾針,少年的痛苦之色才有所減輕。
“郎中,這是怎麼回事?”
“小公子這症狀來得蹊蹺,老朽暫時給他紮了幾針用以止痛,詳細還需尋個清淨處細看。”
火乾科聽了道“這裡是老夫的院落,帶他到我的臥房去便是。”
郎中點點頭,火烈偈的手腕剛剛脫困,上麵留了一圈血牙印,便將火粲抱在懷裡,大家一同走了。
偌大的主屋頓時顯得有些冷清,隻有蕭容和火步滅二人留了下來。
“我這個外人就算了,你不和他們一同去看看?”
“說哪裡話?弟弟也太見外了。”火步滅挑眉走過來,“哥哥怕你迷路,這便帶你過去。”
“嗬嗬。”蕭容訕訕地笑,擺了擺手,“小弟便算了。”
火步滅“哦”了一聲,忽然彎下腰來,兩手撐著小崽兒的脅下,抱起來放在桌上,嘴唇貼著白嫩的耳朵“你是不想去,還是不敢去?究竟怎麼回事,尋個僻靜處和我說說。”
“……”蕭容就知道火步滅不好糊弄,他既然什麼都看到了,心裡定然有所猜疑。
頭回來火氏做客便發生這樣的意外,蕭容可不覺得這樣的發展對自己很友好。
不用怎麼思考,他難得聽話地跟在火步滅後頭走出了屋子。
兩人已經離了火老爺子的院落好遠,眼看著周圍的景色越來越陌生,過路的人也越來越稀少,蕭容在一條小路上停了下來,不肯再走了。
火步滅回身看他“這麼幾步就累了?”
“這裡夠僻靜了。”蕭容掃了一眼四周。
“說吧,怎麼回事?為什麼我大哥一靠近你就會腹痛?”火步滅抱著手臂道。
蕭容麵對他的質問,隻是無辜地一攤手,頭搖得像撥浪鼓“我也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火步滅挑高眉毛,“你不知道誰知道?這麼明顯的聯係,騙誰呢?”
他看蕭容一副茫然模樣,心裡窩火。
再怎麼看不慣火粲,那也是打小在一個府邸裡長大的兄弟。如今被個外人折騰成這樣,心裡便有些惱火。
他伸手推了一下小崽子的肩膀“不要逼我做出些不好的事,你是給他施了巫術,還是下了毒?到底什麼手段?早早說出來,我便不告訴家裡!”
蕭容被他的指端戳得胳膊鈍鈍地疼,一時也惱了,揚聲道“從來都沒見過的人,我做什麼要害他?火步滅,你怕不是瘋了罷!”
這麼明顯的事實,想想就明白了。火步滅稍稍冷靜下來,也覺得是自己多想了。
畢竟要是真想害人,這手段未免也太粗淺、太愚蠢了。
可他嘴上到底不肯饒人,冷哼一聲“誰知道?你沒動機,說不準是你家裡人做的呢!”
蕭容頓時被踩了尾巴似的,瞪著他“你再說?我家裡人會做這種蠢事?火步滅,你是豬腦子嗎?”
“你說什麼?”火步滅往前一步,逼近他。
“說你蠢!”蕭容不甘示弱地挺胸,“不許你說我家裡人的不是!”
“嗬,脾氣還挺大。”火步滅又推了他一把,“我偏要說,怎麼著?”
“火姑姑向著我,我不會教你好過的!”
火步滅被他這厚臉皮給氣笑了“蕭容,你能不能有點兒出息,靠彆人算什麼本事?”
蕭容絲毫不以為恥“你有本事,自己家的姑姑怎麼不向著你呢?”
火步滅語聲一噎,忽然想到了什麼,瞪眼指著蕭容“好啊,我說在飯桌上怎麼那麼乖呢,果然都是裝出來的!”
他想想自己在城北吃癟,對兩人獨處的這一天已經期待好久了。摩拳擦掌地一伸手,把蕭容推在地上,抬手便掐住了細細的脖子。
“你挺能啊?可算教我把你弄過來了,非得把你收拾得服服帖帖不可!”
“呸!”蕭容沒想到他這麼小心眼,居然惦記這麼長時間,伸手想推開他,可惜卻紋絲不動,“彆以為我一個人在這裡就怕你了。”
火步滅練過武,到底是不敢動真格的打他。伸手拍了小崽子幾巴掌,對方也不甘示弱,小胳膊小腿該掄拳頭該踹踹。
很快,火步滅就發現,這崽子力氣居然和成年男子一樣大!
這要說他沒練過武,火步滅才不信呢。
他才幾歲?說要成精了真不是誇張!
把小崽兒翻過身壓在地麵,火步滅反向掰起那條小胳膊,稍稍使力,掌下的身子便是一陣顫抖“服不服?”
小崽子緊皺著眉頭,眼皮顫抖,咬著下唇,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火步滅看他這模樣,心尖像被柔軟的小刷子掃過,顫了一下。不自覺地便將力道放輕了。
要哭了?是不是真傷著了。
慘了,真要這樣兒,家裡可不會放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