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乾科點點頭,又道“倘若那東西還在,我自是會尋回給你。”
火烈偈沉吟道“那刺客能在護衛的搜尋下,杳無蹤跡地消失的可能性不大,或許他本便是潛伏在府中的內鬼。”
火恩澤在一旁聽著,目光微閃“既能躲過眾多護衛的搜尋,想來此人定然身手非凡。家中小廝、丫鬟都是自小進府培養,大可排除懷疑。其餘夥夫、腳夫等下人,倒更可疑一些。”
火烈偈搖頭道“未必,據我所知,北方一帶頗有人善易容之術,倘若有人混至身邊,下手也更為方便。”
火乾科叼著煙鬥,吞雲吐霧了半晌,緩緩道“北方一帶如今也就蘭、杜、陳、寅、赫敏那幾個大家子,各自圈地當個域主,在邊界的赫敏氏更是肆無忌憚,在城西邊界屢屢騷擾。這回不知又是哪一家有膽子朝這裡伸手?”
火烈偈道“我這便差人將可疑的家丁關押起來,這幾日仔細問詢,查明底細。”
火乾科點點頭,又看向下麵垂首站立的火步滅“教你手下的人將可疑之人擬一份名單遞交過來,不必有所顧忌。”
火步滅低頭應了聲“是”,上麵的老人又道“蘭蕪院的守衛是你布置,今日蕭容遇險,你要擔負主要罪責。上次路上失職,雖已罰過,這次卻是再度犯過。下去領家棍二十,另加責罰五棍。”
“爹,步滅舊傷還未好,這二十五棍會否太過?”
火乾科轉頭望向有些變了臉色的火苗苗“你不要心疼,我今日罰他是理所應當。他明知蕭容年幼,無力自保,卻強要蕭容過來剪彩,今日的罪罰便自當落在步滅頭上。”
火步滅卻似釋了負擔一般,吐出口氣,肩膀放鬆,拱手道“家主說得是。”
火乾科點點頭,眯眼看著蕭容笑“待會子回去好好歇息,我教人送你回去。阿恒——”
“屬下在。”一個青年不知從何處出現,單膝跪地出現在火乾科腳下。
“護送蕭容去’烈火院’,這幾日教他與步滅同住。”
“是!”
火苗苗略微意外地抬眼,火乾科卻低頭朝蕭容道“你可願信任步滅,教他再守護你一次,挽回自己的過失?”
火步滅的睫毛顫動兩下,蕭容看著他,他看了小崽兒一眼,卻又扭頭往另一邊。
誰要他給我機會!
火步滅心裡忿忿想著。
他才不會同意呢!這樣爺爺他們才會派更厲害的護衛過來,以小崽子的性子,怎麼會錯過這樣好的機會?
“原本我自城北帶來了六名護衛,可想著他們路上辛苦,便打發他們先休息一晚。如今不會再大意了。倘若能有步滅哥哥保護,自然再好不過。”
“好。”火乾科讚賞地看了他一眼,“既如此,這二十五家棍便暫且寄存在這裡,待你平安回了城北再打。”
蕭容看著轉頭朝著自己瞪眼的火步滅,大大的桃花眸閃過一絲狡猾“火爺爺,這二十五棍,可否交付與阿容來決定?”
“嗯?”火乾科將眼一瞪,“雖說此事因你而起,可此事是他失職所致,按著家法合該如此。倘若隨意篡改,家法威嚴何在?”
“火爺爺。”蕭容兩手背在身後,卷翹的長睫下透出幾分靦腆,“阿容不止是個外人,還受了許多驚嚇。您是因我受了驚嚇而打他,阿容想要這懲處的決定權,不是合情合理麼?”
“哦!你以為我是為著你而打他?”火乾科看了他半晌,見蕭容依舊那樣純真表情,忽然大笑起來,“哈哈哈,果然還是個小娃娃!”
他不是打給蕭容看,而是打給蕭老頭兒看,顧及著代代流傳的盟約!
“我回去會和爺爺說,您許諾我,隨時都可以打步滅哥哥二十五棍。”蕭容的話成功止住了火乾科狂放的笑聲。
老人低下頭,銳利的眼神落在他的臉上,心裡不斷地琢磨起來。
蕭老頭兒冷情一世,忽然偏寵了什麼人,哪怕那是他的親孫,都覺得怪怪的。
今日一見,果然還是這孩子有些不同之處。
年僅三歲,宛若白紙,哪裡懂那些大道理。可卻很有自知之明地認為,他懲罰火步滅是因為顧忌著蕭老頭兒。隻能說這孩子對人情之事有著非同尋常的敏感和直覺。
火乾科可以料想,倘若他此時推翻這小崽子的話,聲稱他真的是看在蕭容本人的麵子上懲罰火步滅,或許這個宛如白紙單純的孩子真的會相信自己這個長輩的話,並模糊了對自己定位的認知。
可這樣做有什麼意思?
火乾科點點頭,笑道“你說得沒錯,隻要你回去和蕭老頭兒好好說,我便將這二十五棍的決定權轉交與你。步滅啊——”
火步滅低頭上前,拳頭抱得很緊,聲音卻有些小,帶了點咬牙切齒的味道“……孫兒在。”
“你覺得這樣可好?”
“回家主,孫兒寧願現下便受罰。”
“我倒是覺得,這樣更能挫挫你的銳氣。”
火步滅低頭,斜眼看著一臉無所謂的小崽兒,咬咬牙“家主說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