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浮雲蔽日。
赤縣神洲。
一座偏僻的城池中,一個不知道供奉了什麼神祇的破廟前,莽然的野草在巨大雲影的籠罩下黯淡。
稍頃,雲過日出,頗為耀眼的陽光照在臉上,雲遮陽抬起頭,看著眼前不可置信的一幕,心想自己這天天挨餓,還時不時撞鬼的乞丐人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今天早上和街頭的野狗搶飯失利,挨了一上午餓的他打算好好曬曬太陽,最好能把自己的口水曬乾,免得老想吃的。
所以他走出自己“借來”遮風擋雨的破廟,伸直身子躺在草地上,準備迎接溫暖陽光的洗禮。
可惜他沒能如願,他甚至沒有來得及享受片刻陽光,就被什麼東西給吵醒了,像是亂飛的蚊子。
懶散中,雲遮陽伸手四處張揚,打算驅除這討厭的蚊蟲,可是聲音依舊響著。
惱怒的雲遮陽站起身,睜開眼睛,於是他看到了這個讓他陷入深深震動的畫麵:
一個帶著淡淡笑意的俊朗道士浮在半空中,頭頂高髻上紮著玉簪,身穿青色道袍,兩袖微微飄動,背在他身後的黑鞘長劍在陽光下發亮,顯得無比虛幻。
這是一個無論誰親臨,都會感到一陣發懵的場麵。
起初,雲遮陽堅信自己是花了眼,這種情況在時常挨餓的乞丐身上可不少見。
於是他手指暗動,使勁掐了一下自己,尖銳的疼痛證明著一切是實打實地發生了,並且不可質疑。
作為一個乞丐,他下意識地朝著身後的破廟退了一下,這讓他心裡的緊張和忐忑有一些緩解。
會飛的道士而已,在這赤縣神洲,不算稀奇,再說了,這世上,誰還能比他自己更奇怪,天天聽到怪聲,雲遮陽不停著說服著自己,強壓心裡的激動,不讓自己露出窘態。
這是收養他的老乞丐教他的,“即使是乞丐,也要臨危不懼,否則,還怎麼和彆人要飯吃!”
雲遮陽對這句話印象很深刻,甚至連老乞丐說話時一抖一抖的胡子都記得一清二楚,可是畢竟第一次見到隻在坊間聽說的“禦空飛行”的道士,他還是沒有把控住自己的話語。
“你個牛鼻子老道,怎麼擾我睡覺。”雲遮陽話不過腦,說出了心裡最真實的想法,原本他是打算說一些恭維話的。
說完之後,雲遮陽才反應過來自己話說得不對,頭上驟然冒起了冷汗,心裡懊悔萬分。
“你叫什麼?”
道士溫和說道,並沒有嘲笑雲遮陽的窘態,更沒有因為雲遮陽剛剛的口無遮攔而發怒。
“雲……遮陽。”低著頭的雲遮陽甕聲甕氣的回答,顯得有些沒有底氣,不過對於道士的聲音,他倒有些意外,普通的不像一個虛空站立的道士,就像街頭巷尾來來往往的普通人一樣。
“伸出你的手。”道士溫和普通的聲音再一次傳來,卻帶著不可抗拒的魔力。
從茫然中略微緩和下來的雲遮陽,雙手展開,合一伸出。
道士雙手迅速撚訣,然後對著雲遮陽一指,一道青綠的光芒乍現,瞬間飛到了雲遮陽伸出的手掌上。
青綠色的光芒逐漸消散,露出了它本來的麵目,是一截形狀類似於短筷子的青玉,觸感微涼。
“雲遮陽,你身懷道根,又居於我昆侖轄內,我經測靈尺指引,接引你入我昆侖道門,你可願意?”
道士聲如洪鐘,擲地有聲,在雲遮陽心裡掀起無數風浪。
道門,昆侖,這些名稱雲遮陽自然不會陌生,這些名頭他在人來人往的街頭不知道聽到多少人說過,整個赤縣神洲也沒有人會不知道這幾個名頭。
居於這片土地的所有人都知道,遠古四處橫行,食人飲血的妖族為什麼將近八成退居南海,不敢現身,蠱惑人心的物魔又為什麼銷聲匿跡,直接從人世間被抹去存在。
因為這一切,都是道祖所建立的四大道門的功勞。
昆侖,蓬萊島,方壺山,瀛洲湖,這四座屹立千年的道門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榮耀永存。
眉頭微微皺起,雲遮陽好像感受到了什麼,他的神色微微變化,欲言又止,然後看著道士,有些試探性地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