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當初我說的是,斬斷所有的塵線,可是,你現在還有一根沒有斬斷呢。”
百裡辛雙手緊握著床沿,幾乎就要捏碎,“可是,你沒告訴我,斬斷塵線的疼痛是會遞增的!”
“是嗎?可是即使這樣,你不也是斬斷了十二根塵線嗎?就差臨門一腳,你卻不敢了嗎?”聲音在百裡辛耳朵中變得刻薄尖酸起來,嘲諷取笑的意味充盈其中。
百裡辛深吸一口氣,似乎在強烈壓製自己的憤怒,或者說,他不敢在這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麵前真正憤怒。
“上一次斬斷之後,我足足暈過去十幾天,誰知道下一次,我還能不能醒過來。”
“你這不是還好好的嗎?十幾天換彆人早就已經死了,可是你,現在還活蹦亂跳,不是很好嗎?”另一個“百裡辛”似乎已經有些不耐煩了,轉過身,環視一周奢華的臥房,而後說道。
“這正是我要說的,自從斬斷塵線之後,我的身體就發生了變化,好像不受我自己支配一樣,有時候,我甚至感覺我就是一團濃煙,風一吹就會散架飄散,去了哪裡,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百裡辛的目光直視那個自己,接著一字一頓道,“這也是你沒有和我說過的。”
“這麼一點代價都付出不了,那你的複仇可真是也太容易了吧。”聲音再一次傳來,依舊的嘲諷不屑。
“可是我痛苦了這麼多,那些臭蟲螞蟻卻依舊在那裡自得安好,甚至比之前還要好!這不公平!”百裡辛咆哮著,“蹭”的一下站起身,十分不甘。
踱步的“百裡辛”停住,看著麵前起身,因為憤怒和恐懼交織而渾身顫抖的小王爺,臉上是說不完道不儘的不屑與嘲諷,“我以為作為一個這個……地方的王族,你應該懂的,公平本就是一個笑話。”
百裡辛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可能激怒了麵前的這個自己,於是心生退意,但還是硬著頭皮站立,並不打算就這麼服軟。
“原本我就知道,你是一個蠢貨,可是沒想到,也不料想到,你居然蠢到這個地步。”那個“百裡辛”的臉上依舊是不屑和嘲諷,並且添上了一絲怒氣。
百裡辛的拳頭猛然握緊,作為一個梁王世子,偌大的凡俗還沒有人敢和他這麼說話,“那你五年前還來找我乾什麼?既然我是蠢貨,那麼選擇了我這個蠢貨的你,才是最蠢的!”
被百裡辛這麼一說,虛幻若煙,而又宛若實質的“百裡辛”並沒有什麼表情上的變化,事實上,他連先前的嘲諷和不屑都完全不見了,俊朗的臉上像古井一樣,毫無波瀾,“你以為我願意選你嗎?要不是那隻領頭羊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反映出你的模樣,說不定,我還能找到一個聰明人。”
百裡辛被眼前的自己臉色的變化嚇住,緊握的拳頭也緩緩鬆開,“領頭羊?你是在說雲遮陽那個乞丐臭蟲嗎?我記得你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
聽到這話的“百裡辛”忽然一躍而出,手成鷹爪一把抓住百裡辛小王爺的脖子,把他抵在一麵雕梁畫棟的華美牆麵上,讓其沒有說完想要說的話。
被抵住的百裡辛滿臉痛苦,不知道因為什麼,他本有你這句話語氣激烈的其他話語,能沒有激發麵前這個自己的如此怒火。
“我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你不會真以為我好說話吧,你不是想要公平嗎?我告訴你,真正的公平就是,你,還有這個什麼狗屁赤縣神洲之上的所有人,在我眼裡,全部都是臭蟲螞蟻!”
“百裡辛”手上的氣力再添幾分,“比如說現在,我可以輕輕鬆鬆地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個臭蟲!”
百裡辛蒼白的臉上青筋暴起,麵色漲紅起來,似乎想要掙脫這份束縛。
“看來你是不會輕易斬斷塵線了,不過,這麼好的機會,我可不能叫你浪費。”抵住小王爺的“百裡辛”再一次驟然發力,“那麼就由我來代勞吧。”
被捏住脖子的百裡辛隻感覺自己的呼吸變得困難十足,渾身的寒意和恐懼向著四處蔓延,隨之而來的,是眼前視線的迷糊和一片片的黑暗。
在這片黑暗之中,百裡辛看到一把散發白光的短匕首,隻是一個瞬間,匕首如同流光一閃,在無邊黑暗中劃出一道虹光。
“砰!”
一道絲線斷裂的聲音傳來,在黑暗中準確無誤地進入百裡辛的耳中,顯得清晰無比。
然後就是一股直穿骨髓的疼痛傳來,像是有成百上千隻蟲子在啃食骨頭一樣,這股疼痛迅速從心竅蔓延,將百裡辛所有的意識和視線全部吞噬,化為虛無。
“百裡辛”鬆開雙手,之前奮力掙紮的小王爺就像一灘爛泥一樣滑到牆根,癱軟在地。
沒有片刻猶豫,“百裡辛”化作一團煙霧,緩緩融入百裡辛的心竅之中。
下一刻,原本昏厥如泥的百裡辛雙目猛然睜開,一縷寒光從他的雙目中直射而出,冰冷刺骨。
這完全不是百裡辛之前十幾年人生所有的眼神。
“好戲,就要開始了……”
癱坐在地的百裡辛緩緩起身,以一種冷漠到極點的語氣喃喃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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