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長老,看上去不太近人情啊。”雲遮陽看著丹風遠去的身影,朝著一旁的劉青山說道。
“老一輩的家夥,好像都是這樣吧,況且,我聽說,他可有五百多歲了。”劉青山嘴角翹起,對著雲遮陽輕鬆說道,臉上的疲憊不見了蹤影。
“五百多歲?”
雲遮陽雖然心中早有準備,但還是被這數字嚇了一跳。
“你這有什麼可驚訝的,各個道門那幾個持劍長老,不都這個歲數嗎?”劉青山眉頭皺起,顯然對雲遮陽的反應有些不解。
“我可沒有見過我們昆侖那位持劍長老……”雲遮陽活絡了一下身子,然後長出一口濁氣。
劉青山恍然大悟道,“也對,你是掉進海裡麵去了,都差點死了,確實是沒見過。”
這直白而又莽撞的話語讓身後的道士們一陣嗤笑。
劉青山後知後覺,朝著雲遮陽賠了一個難看的笑臉,雲遮陽隻是無奈搖搖頭,並沒有反駁什麼。
“他那把法劍,看上去很厲害。”沉默片刻之後,雲遮陽接著說道,語氣顯然弱了幾分。
“雲道友,你這話說的,哪個持劍長老的法劍不厲害啊?再說了,我看你的法劍也挺厲害的!”
一個聲音從道士們中突出,經過短暫的相處,他們在劉青山的強大影響下,已經完全放下架子。
這一句話當然的,在道士中有驚起一陣笑聲,隻是比剛才小了很多。
劉青山朝著嘻嘻哈哈的同門甩了一下手,接著對雲遮陽說道,“不用管他們,都是些粗漢子。”
雲遮陽忍俊不禁,心想你劉青山說話也沒好聽到哪裡去。
“長老的法劍,當然厲害了,名為寒霜,可是八品法劍,你們昆侖的持劍長老,手中的法劍,也應該差不多。”
將同門的笑聲壓製下來的劉青山幾步靠近,壓低身聲音對著雲遮陽說道。
“八品法劍?我以為持劍長老手裡的劍,都得是九品呢。”雲遮陽眉頭微微皺起,然後輕聲呢喃道。
這話剛剛說完,雲遮陽就感覺有一些不對勁的氣氛蔓延起來,他感到其他道士包括劉青山在內,都以一種奇特的眼光看著自己。
“這怎麼了?”
雲遮陽感到有些不適應,直截了當的問道,當然,他的疑問是朝著劉青山問出的。
“你剛才說的話是認真的嗎?”劉青山試探問道,眼神有些微妙。
“有何不可?”雲遮陽實在沒有想到,自己到底犯了什麼“錯誤”。
劉青山收回伸得老長的脖子,然後忽然咧嘴一笑,“沒想到啊,我以為你會是什麼都知道呢,沒想到啊,你這是陰溝裡翻船了。”
身後的道士們竊竊私語,有不少人和劉青山一樣,嗤笑出聲。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啊?”
雲遮陽失去了耐心,他依舊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會讓劉青山等人對他有了這樣的反應。
“你喲,道門現在哪裡還有九品法劍,早在道祖和幾個真人們飛升之後,就銷聲匿跡了,現存的,品質最好的就是八品法劍了。”劉青山收起笑聲,然後喘著粗氣解釋道。
“那不一定,說不定,雲道友說的是道書呢,裡麵確實有著不少的法劍記載,可都是九品呢。”
在劉青山之後,人群裡又傳出一道聲音,這使得原來那些壓抑的笑聲更加肆無忌憚起來。
雲遮陽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李木三當初對瀛洲湖的印象不好的原因,當然了,他並不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隻是無奈道搖搖頭,以示尷尬和不好意思。
但是,雖然表麵如此平靜,但是,雲遮陽自己知道,此刻,他的心裡卻並不平靜,在劉青山和另一個瀛洲湖道士的提醒下,他終於回想起來自己在道書上看到的記載,以及道門早就沒有了九品法劍的事實。
可就在片刻之前,他卻對道門擁有九品法劍深信不疑,就好像自己親眼見過一樣,記憶的回饋,顯得那麼真實和不容置疑,可是,事實卻不是這樣。
一股不知道哪裡來的記憶,擾亂了雲遮陽的腦海,他忽然覺得自己眼前的一切和過往的一切都變得不真實起來。
雲遮陽表麵平靜,思緒卻像脫群而去的奔馬一樣,朝著記憶的深處撒腿狂奔,全然不顧眼前的一切。
最終,記憶的野馬消失在茫茫草原之中,雲遮陽的眼前,再一次浮現出兩張熟悉的麵孔。
一個是陳素,另一個是雲遮陽自己,兩個人的臉上,都顯露出一種不自然的笑容,像是生生擠出來的一樣。
如之前一樣,兩張麵孔瞬間重疊在一起,形成第三張麵孔,雲遮陽依舊熟悉無比,那是他已經見過很多次的,被道門稱作近六百年第一天才的,敕明真人。
那一股不屬於雲遮陽的記憶,明顯就來自這裡,來自於,這個,在道門中被稱作傳奇的人物。
雲遮陽心裡忽然出現一個極其虛妄的想法,思緒的野馬再一次出現,想要順著這個虛妄的想法儘情奔馳下去,可是,這一次,並沒能如此,劉青山的一聲叫喊,將他從雜亂的思緒中扯了出來。
“你怎麼回事?怎麼發愣成這樣了?”
劉青山疑惑地問道,同時搖了搖雲遮陽的肩膀。
“沒什麼,就是想到一些事情了。”雲遮陽眉頭微微皺起,將心中的野馬緊緊勒住,儘量將情緒平穩下來,然後平靜回複道。
雖然雲遮陽自己對於剛才的狀態和錯亂記憶,以及末了還未來得及馳騁的虛妄想法,也有著濃厚的疑惑不解,但他知道,這個時刻,這種時候,不是想這些事情的好時機。
這是多年以來,各種疑惑交織之下,雲遮陽得出的經驗和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