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伯說得很對,這陳新甲不惟膽大包天,他更是糊塗透頂啊!”
董廷獻陪著一起罵了一陣陳新甲後,便開始轉移話題:“董某此番實是為了永寧伯的前程而來。”
“啊。”
永寧伯瞪大的雙眼中,透出一絲期望之情,他望著董廷獻懇切說道:“先生何出此言,還請細細道來。”
董廷獻此刻已不似初時那般拘謹,他的神情顯得十分從容,就好像是在棋局中掌握了先手的樣子,他先是悠閒地品了一口清茶,這才緩緩說道:“首輔對於永寧伯,也是十分看重的。”
…………
短短十四個字,卻蘊含了一股極其強大的力量!
張誠以前確實沒有想到周延儒還會有複出的一天,所以他在朝廷上燒的是陳演的冷灶,原本以為一旦溫體仁卸任,必定會輪到陳演上位。
可怎曾想卻在半路殺出來一個周延儒。
因此,永寧伯明麵上仍然是兵部尚書陳新甲的嫡係,而非是內閣首輔周延儒的人,就連他與陳演的關係,也沒有暴露出來。
所以,如今兵部尚書陳新甲出了事,且在一眾朝臣們看來,其就算僥幸不死,仕途也必定到此為止,終歸是難逃一個發配充軍的結局。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如今的內閣首輔周延儒。
畢竟,陳新甲作為兵部尚書掌管著朝廷的軍事,且他不但在皇上跟前十分得寵,對於周延儒隱隱構成了一定的威脅,而更重要的一點卻是因為陳新甲——他不是東林和複社一黨。
所以,除非陳新甲能夠做到一點錯誤也不犯,甭管他在崇禎皇帝跟前有多受寵,但隻要他犯了一點錯誤,那就是萬劫不複!
就好比這一次,雖然大家的心裡都十分清楚,陳新甲是受了崇禎皇帝的指示,才會派馬紹愉去遼東與建奴秘密商談議款一事,可一旦事泄,所有人都直接忽略掉了崇禎皇帝的因素,而將罪責都歸咎於陳新甲一身。
其實隻是為了搞掉他這個兵部尚書罷了!
現實往往就是這麼殘酷,當大家攻擊你的時候,你的一切都是錯的,彆管此前有多少功績,都將不被承認。
而你一旦被人從神位上打下來,那麼等待你的——就隻剩下無情的審判了!
…………
張誠雖然心中已知周延儒的首輔之位並不長久,至少大明的最後一任首輔並不是他,可眼下人家必定還在任上,總不能將他徹底得罪。
因此,他便接言回道:“張誠一介武夫,竟入得首輔法眼,此真張誠前世之福報。”
永寧伯說著便抄起案幾上的茶壺,給董廷獻身前的空茶盞斟滿,又道:“為了張誠之事,竟勞煩董先生親自跑一趟,我真是過意不去啊。”
張誠接著便趁熱打鐵道:“我已吩咐下邊備了酒宴,還請董先生不要推辭,容張誠親自為先生接風洗塵才是。”
見張誠已是如此說法,董廷獻自然再無拒絕的道理,隻聽他說道:“永寧伯客氣啦,廷獻怎敢不受命啊!”
“哈哈……”
“哈哈哈……哈哈……”
一陣大笑聲中,結束了此番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