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與大明各鎮官軍相比,勇毅軍的戰馬、騾馬、大車配備比例最高,使其擁有了強大的機動能力,遠超彆鎮官軍。
當然,勇毅軍的強大機動能力,得益於馬騾、大車眾多,但不可忽視戰士們的操練有素,以及嚴格執行軍規軍紀的結果。
大明許多官軍在行進過程中,逃兵不斷,掉隊脫離者也是不計其數,歸根結柢就是軍規軍紀不能嚴格有效地執行,才會如此。
按照慣例,大明朝的軍隊白天行軍當在四十裡,緊急情況下可以達到六十裡上下,騎兵還可以更快一些,但卻不如步兵能夠持久。
而每到夜晚,明軍幾乎都是紮營休息,從未有過夜間行軍的記錄,就更彆談還是急行軍啦!
不過,為了保證這一次行動的突然性,張誠早在去年,便安排麾下部曲悄悄演練夜間急行軍,他們隻保持十分之一的披甲率,且銃炮子藥也隻攜帶一個作戰基數,即每人二十發定裝的銃彈。
降低披甲率,減少攜帶的裝備子藥數量,這些隻是為了讓戰士們輕裝上陣,加強行軍速度。
但為了保證夜間行軍的陣列嚴整與穩定,其實,在白天的時候就已有一支支打扮成商隊的戰士,在沿途每隔五裡便設置了一些補給點,同時沿途官道大路上每隔一裡便設有兩名引路的人員。
然即使有如此充分的準備,放眼整個大明,怕是也隻有勇毅軍這一支軍隊,敢於在夜間急行軍,而不怕陣列混亂,隊伍崩散。
…………
就在勇毅軍標營、威遠營離開宣府鎮城,趁夜色掩護北進張家口堡之際,大同、山西兩鎮也有數股人馬,踏著月色行在官道之上。
他們奉命前往豫省援剿流賊,其行程早已通傳沿途各府州縣,無須再隱匿行跡,不過,這時卻並未駐營歇息,而是趁夜急急趕路。
就連大同、山西兩鎮標營的軍馬,也都是悄悄出營,分向四方疾馳而去,尤以山西鎮總兵李輔明麾下兵馬,除卻留下二百餘親兵家丁外,可以說是全營儘出。
山西鎮除了總兵官李輔明外,尚有三位副總兵,其中有駐振武衛分守副總兵薑名武、駐鎮西衛分守副總兵杜思才,以及一位協守副總兵許定國。
許定國,河南省開封府太康縣人氏,是一個從萬曆末年就開始混跡於明軍中的老兵油子,他先後在遼東、山西、河南等地任過軍職,從千戶、遊擊、參將累升至山西副總兵。
他在遼東之時,作為邊軍不敢與奴一戰,每每棄駐地奔逃;而在山東、河南等地剿賊時,也往往是畏縮不敢前,然卻趕上了大明末期,急需良將為國效力,他才幾番獲罪,又幾度被赦免。
在原本的那段曆史上,鬆錦大戰以明軍徹底慘敗告終,李輔明也因擅自率軍後撤,而被免去山西鎮總兵官的武職,便是這位許大將軍接任的山西鎮總兵官。
可惜,因為張誠的意外到來,曆史的車輪已經發生了改變,李輔明非但沒有擅自後撤,反而在遼東之戰中立下了些許功勳,而明軍也沒有大敗虧輸。
所以,現在的許定國還是山西鎮的副總兵,或許是因為張誠拉著李輔明一起在遼東建功的緣故,也或許是山西商人們出了大力和錢財,為其上下打點的緣由。
許定國對永寧伯張誠並不感冒,反而還有些許怨恨之意,他因對新任總兵官李輔明瞧不起,不願與之同處一地,這段時間以來一直駐在太原府城,與山西商人打得更加火熱。
他也一心想要與山西商人聯合除掉永寧伯張誠,因為範永鬥、王登庫等人答應,隻要除掉了張誠,他們會運作王樸接任宣府總兵。
那時,就算李輔明不能調任大同總兵之位,他們也會全力支持許定國,保他官升一級,出任大同鎮的總兵官。
彆看許定國已經是花甲老人,然其雄心壯誌卻不減當年,他一直以不能升任總兵為恥,現如今更是將張誠視為,造成這樣結果的根源所在。
他是在崇禎十二年,推補為山西鎮副總兵,並以副總兵銜署理太原營參將事,所以他大多數時間都駐在太原府,也因此與山右商人聯係得越發緊密。
其實在原本那個真實的曆史中,許定國一生都在演繹著大明軍將的無恥,他出鎮山西,無尺寸功勳,往援開封,兵潰而掠民。
當大明京師陷落之時,他更聚集殘兵攻掠寧陵、歸德等地,據地自為,上攫祿餉,下刮脂膏,而真正讓他“名留青史”的高光時刻——卻是南明弘光元年正月發生的“睢州之變”。
當時,天下唯一正統的崇禎皇帝,已經在京城煤山上吊身亡,南明弘光朝也正處於初創階段,而北方卻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滿清在大明山海關總兵吳三桂的幫助下,於山海關外一片石,擊敗大順軍精銳,長驅直入京城,且一路追擊闖王李自成所部,從北直隸、經山西,而進陝西。
清國的豫親王多鐸,那時還未曾身死沙場,他率軍下河南境內,許定國即遣使通書納款,並遣其兩個兒子,大明參將許爾安、許爾吉二人,渡過黃河,北上向清軍納款,並充為人質。
此刻,正值南明督師、大學士史可法,欲興師北伐,以圖收複中原之際,未曾想許定國私下投降清國,誘殺了北伐主力戰將高傑。
其實,高傑也早已聽聞許定國叛降清國一事,隻不過,他對自己頗為自信,以為憑借著自己的威望可以壓服許定國,使他改變初衷。
怎想到,那許定國可是如同吃了秤砣一般,鐵了心要追隨清國效力,他甚至把兒子許爾安、許爾吉送往黃河北岸清軍營中做人質。
因此而誆騙總兵高傑入睢州,並在天啟朝登萊巡撫袁可立的府上,設計將高傑當場擒殺。
袁可立,字禮卿,號節寰,河南歸德府睢州人,大明朝抗擊奴賊的得力乾臣,更被譽為中國十大清官之一。
他巡撫登萊期間,與皮島總兵毛文龍最為相宜,毛文龍許多對戰奴賊的重大勝利,都是袁可立在任時建立的。
作為曆經萬曆、泰昌、天啟、崇禎四帝,為“四朝元老”之臣,誥“五世恩榮”之賞的袁可立,還曾一手組織策反了奴酋努爾哈赤的姻婿劉愛塔。
可因許定國設計伏殺高傑一事,也致使袁府毀於此難,袁可立及其子袁樞數年精心收藏的許多古書名畫,亦被焚毀遺失無算。
睢州之變為明末大變,時任南明兵部尚書的督師史可法聞訊後,不由頓足長歎:“中原事不可為矣,國事儘被許賊所壞!”
在睢州之變後,不惟南明的北伐大計落空,而高傑之子高元爵又年幼,無法完全壓製高傑部下悍將,致使其所部兵馬一分為七。
除高元爵自領一部外,餘下六部王之綱、李成棟、郭虎、楊承祖、胡茂禎、李本深等人,在麵對清奴大軍之時,都是非逃既降,如李成棟、楊承祖等更是成為大清國攻略江南的開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