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永寧伯張誠也對楊天福做出了承諾,賴天壽固然必死無疑,但作為賴天壽正妻的楊家三姐,連同他的親生兒女卻是可以活下來。
既然自家親姐姐和親外甥沒有生命危險,楊天福自然也就沒有了拚命的理由。
其實,就算張誠不留楊家三姐及其子女的性命,楊天福也未必敢於率軍找張誠拚命,不過這就是張誠大氣之處,他永遠不會把事情做絕。
正所謂“生死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
三月十七日,大明勇毅軍青龍、白虎兩營各部戰士,分彆出現在榆次、清源、徐溝、太穀、平遙、介休等縣城外,大軍浩蕩,威風凜凜,甲械森嚴。
辰時初,介休縣城,範府大院。
幾進幾出的龐大院落群,也沒了往日森嚴的規矩,人來人往,顯得嘈雜異常,似乎大難臨頭一般。
整個院落都顯得十分沉悶,不論所見的範府族人,還是府中下人,個個神情都是惴惴不安,他們不時交頭接耳,私下議論紛紛。
更有些人甚至已經在收拾屋裡的貴細物品,大包小裹,而更為聰明之人,則悄悄將老婆孩子都送回了娘家,連屋裡值錢物品都打包悄悄送走。
而他們自己則繼續留在府裡探聽消息,一有不好,便立即飛奔離去。
範府中堂的議事大廳內,五位族老花白胡須的臉上也都是滿麵愁容,不住唉聲歎氣,居中而坐的那一位更是臉上溝壑深邃,一舉一動,都是顫巍巍的老態龍鐘樣子。
雖然已是春風送暖入屠蘇的時節,但他仍舊披著一件厚實的裘皮大衣,將身子包得緊緊的,隻留了一張萎靡的老臉在外麵。
範家現任家主正是奸商範永鬥,不過,他為了把持與奴走私的主動權,也是為了巴結奴酋黃台吉,常年住在張家口與王登庫競爭八大家話事人的角色。
而老宅和總號這邊的事務,基本上都是由族老和大掌櫃自決,族老們管理著族務和祠堂,大掌櫃管理總號各項商事雜務。
可現在消息隔絕,家主範永鬥生死不明,城外又是大軍壓境,聲言要擒捉通奴奸商,族人個個慌亂不已,族老們也是連夜聚了過來,卻沒有議出個所以然來。
事情發展到今日這般地步,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勇毅軍不是前去豫省剿賊的嘛?
怎麼就突然來介休抓捕通奴奸商了呢!
對於範永鬥在張家口做邊貿生意一事,整個範氏家族都是全力支持的,畢竟能夠賺來大把的真金白銀,作為商人世家的他們怎麼可以拒絕呢?
雖然不知道範永鬥父子在張家口那邊的情況,可既然勇毅軍能兵臨介休城外,聲言要抓捕通奴奸商,若不開城,便強攻硬打。
這可如何是好?
勇毅軍既然能來到這裡,且不說範永鬥父子如何,至少太原、大同等處的宅院、商鋪和塌房裡的無數貨物,怕已儘數成了永寧伯張誠的戰利品了吧?
那邊還有許多管事的掌櫃和夥計,不是族人,便是同鄉,這下怕也儘數被抓捕了吧?
祖祖輩輩,一代一代人的心血,積累起來今日這等家底,難道就這樣毀於一旦,毀在自己等人手中了嘛?
這可如何麵對範家列祖列宗啊?
居中而坐的大族老範永勤,一臉慘笑,許久無言,介休是範家的祖居之地,世代經營,已是根深蒂固,就連縣令老爺都不敢小覷範家。
然如今這場變故太大,雖然派人送去許多金銀字畫,可縣令卻百般推脫,直到最後才勉強承諾,絕不開城放宣府軍馬進來。
不過,不開門就真的能夠將如狼似虎的宣府軍,擋在門外了嗎?
他們也不是沒有想過派人出城,往周邊縣城、甚至往府城去求助,可四麵都是宣府軍的騎兵,誰又敢出城送死呢。
自打晨起,勇毅軍出現在城外,並圍住四門是起,種種言論就已經開始在介休城內彌漫。
很多人都在痛罵奸商無義,竟然通奴賣國,真是禍國殃民,當人人得而誅之,言外之意竟已然直指範家族人,且這言論更大有越傳越盛之勢。
“我早就說過,永寧伯是啥人?那可是個活閻王,在他眼裡殺個人就跟咱吃飯一樣,連個眼珠都不帶眨一下。”下首一個族老憤憤說著,言下之意,大有指責範永鬥的意思。
他的話才一出口,立時就在議事廳內引起一片共鳴之聲,各位族老再也憋不住了,一個個紛紛出言指責埋怨起家主範永鬥來。
“好啦。”
大族老範永勤終於忍耐不住,一聲怒喝,製止眾人指責之聲,怒氣衝衝地說道:“現在還說這樣的話,又有何用?”
言外之意,便是指責眾人“早乾嘛去了?”
他接著又道:“當初賺了銀子,你等個個都誇永鬥,哪一家年終的分紅少拿啦?現在攤了事,卻在這裡埋怨指謫其永鬥,心裡可過意得去?”
“永勤老哥,不是我等埋怨永鬥,可如今這事咋辦,總得想個轍兒,不能一大家子人,全跟著賠進去吧?”
“知縣老爺,答應我等,絕不開門放其入城,難道他宣府軍還敢攻我山西的城?”
範永勤的話語一出,議事廳內立時安靜下來,可才過片刻,便有人出言質疑:“就怕陳老爺,頂不住壓力,若是開了門,咱們可就全完了。”
“是啊,通奴賣國,可是滿門抄斬啊!”
“上城。咱得上了城才行,這就召集家丁和夥計,都是咱養了多年的自己人,派到各處城門城頭,嚴防死守。”
“對……對嘞。隻要守著幾處城門,他宣府軍就算真的敢攻城,一時半會,也不得破,隻須堅守三五日,太原那邊還有巡撫老爺和晉王千歲,必不會對此不聞不問。”
“城中糧草充裕,莫說三五日,就守上個三五月,也非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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