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陳錚身子後仰背靠在金絲楠木大椅上,翹著二郎腿,手裡還端著一盞十分精致的青花茶盞,滋溜滋溜地小口喝著香茗。
堂外,範家子弟的哀鳴哭泣之聲隱隱傳來,周圍都是披甲執銳的凶悍戰士,殺氣凜然,嚇得他們一個個噤若寒蟬,雖不敢大聲哭喊嚎叫,然暗自抹淚卻也在所難免,泣聲連成一片,即使在堂內也是隱隱可聞。
然堂內幾人對此並無任何不適之感,反而依舊談笑風生。
孟家家主更是一臉幸災樂禍地說道:“範永鬥真是數典忘祖,其實關於他通奴賣國,走私資敵一事,孟某也有所耳聞,隻是一時未得真憑實據。”
張家家主也從旁附和:“就是,通奴賣國,罪大惡極,隻抄沒家產,沒誅他範家九族,已是仁德至極。”
韓光卿也是笑著說道:“永寧伯真是慧眼如炬,才會對範永鬥通奴賣國之事有所察覺,又施展雷霆手段,將賣國奸賊連根拔起,真是介休百姓之幸,山西之幸,更是國之大幸啊!”
“未能想到啊,範永鬥竟會如此喪心病狂,真是我介休商界的敗類。”
“範永鬥這個敗類,壞了我山右商家的臉麵,真該千刀萬剮了他!”
“對嘞,這個奸賊,當人人得而誅之!”
“真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隻是時辰未到……”
這邊,陳錚還沒有接話,介休縣丞仲景南卻接言道:“就算範永鬥確是通奴賣國,走私通敵,然陳將軍率宣府軍馬,跨境來我山西省內,行抓捕之事,又查抄範家產業。
卻拿不出督撫衙門的公文,這裡麵怕是有些不妥之處吧?”
他最後更是直接發出了疑問:“何況,範永鬥通奴之事,目前尚隻有陳將軍一家之言,卻無任何證據可展示給我等觀瞧,豈非怪哉!”
彆看仲景南在介休並無多大權勢,可他此言一出,韓光卿等三位家主立刻閉嘴不言,顯然,他們並不想徹底得罪這位介休縣裡的佐貳官。
何況,仲景南所言也確是實情,範家近年生意興隆,財源滾滾,都言其是在張家口邊貿生意得利,然內情如何眾人並不得知。
可通奴賣國,走私資敵一事,也確確實實隻有陳錚的一麵之詞,大家都未曾看到實證,這事兒在將來若有個反複,他們豈不因言獲罪。
所以,韓、張、孟三位家主同時選擇了閉嘴不言,隻在那裡悄悄品起了各人身前案幾上的清茶,私下裡進行著眼色交流,都偷偷望著陳錚看他如何說話。
“哈哈哈……”
陳錚並未急著回答仲景南的疑問,而是發出了一陣肆無忌憚的狂聲大笑,他雙目冷光四射地看著仲景南,沉聲反問道:“你,是想要證據嗎?”
麵對陳錚如此逼人的氣勢,仲景南心中也是慌亂不已,然文人的高傲早已深入其骨髓,隻憑著一腔熱血硬挺在座位上,強自鎮定地回道:“若陳將軍可以拿出證據,本官隻是要看的。”
仲景南話語間流露出來的怯意,陳錚又怎會看不懂,隻不過此刻不想與他做過多糾纏,免得節外生枝。
“哼。”
陳錚鼻間發出一聲冷哼,語氣威嚴地說道:“就是這介休城裡的知縣,也沒資格跟本將這裡要證據。”
他眼中滿是不屑之色,淡淡地又補了一句:“憑你,也配!”
仲景南雖在心中已然膽怯,然頃刻間受此莫名侮辱,叫他如何忍得,隻見他騰地從椅中站起,抬手指著陳錚就要開口,卻聽陳錚陰笑著道:“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你……”
仲景南怒氣更盛,卻又不得不顧及斯文體麵,他十分艱難地將手放下,又重重甩了下衣袖,轉身快步就奔出了大堂之外。
“……遇見兵,……也說不清……”
就在仲景南跨門而出之時,陳錚隱約聽到了這麼幾個字,遠遠飄來,進了他的耳中。
“陳將軍不必在意,仲縣丞就是這麼個人,執拗得很。”韓光卿見仲景南氣憤離去,忙出來打圓場。
孟家家主也是一個機靈人,忙接言道:“就是嘛。也不想想,自己才是幾品官,竟敢在這裡同陳將軍要證據。”
張家家主這時也接言道:“陳將軍不遠千裡,來此抓捕奸商,自然是有確鑿證據的……”
他更是一臉媚笑地接著道:“是吧,陳將軍?”
對於他們的逢迎和試探,陳錚一律笑而不語。
…………
有了範永勤的積極配合,查抄範家產業的事情進展得十分順利。
白虎營各隊隊官們,領著各自部下將士拿著簿冊,挨門逐戶查封範家商鋪,一一清點查驗,竟未遇到丁點抵抗。
反倒是在查抄範家大院的時候,有些範家子弟,真如守財奴一般,寧舍命不舍財,不過,隨著幾聲慘叫之後,便再無一人敢於直麵白虎營戰士的刀槍銃炮。
在準備查抄奸商家財之時,便有特殊人員進入白虎營,為各甲長、隊官、百總等人講解了一些要點,尤其是這些富戶藏斂財帛的手段。
除了他們明麵上的庫房之外,還有各類暗窖等數不勝數,種種匪夷所思的手段方法,簡直是戰士們聞所未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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