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延額駙與覺羅碩爾昆率領五十騎巴牙喇勇士,自黃台吉所在的小山包處出發,他們原本是打算兜一個大圈,爭取在北麵那道小河溝截住林芳平所部明軍。
可他這邊才奔出二百餘步,就發現明軍竟然改變了方向,趁著黃台吉所在之處空虛,直往那個方向衝殺而去。
布延額駙一驚,大喝:“碩爾昆,快……快回護皇上!”
經布延的提醒,覺羅碩爾昆也是大驚失色,他連聲大喝,呼喊著眾巴牙喇騎士撥馬往回奔馳而走,生怕黃台吉受到驚擾。
尤其是布延額駙更為急切,他在奉命兜截明軍之時,便十分擔憂黃台吉的安全,但黃台吉卻是不以為意,畢竟皇命難違,他也隻得遵令出發。
可明軍實在是既狡猾又可惡,他們竟然趁著黃台吉身邊護衛空虛之際,想要暗施偷襲之事。
布延額駙對著覺羅碩爾昆大聲喊道:“碩爾昆,分兵而進,你回護皇上,我直擊明狗。”
他說完之後,也不待覺羅碩爾昆表態,便招呼著二十五名巴牙喇兵策馬直衝林芳平那邊疾衝而去。
覺羅碩爾昆的喊聲這時才傳出來:“布延額駙,你回護皇上,我去……”
他還沒說完,布延額駙就已率領巴牙喇兵奔馳而去,覺羅碩爾昆無奈之下,隻能策馬急奔回護黃台吉。
他在馬上就大聲喝道:“取弓,射殺尼堪,射死他們。”
眾韃子巴牙喇兵們一個個取出弓箭在手,雖然策馬急奔之時,他們射出的弓箭準頭無法與下馬步戰那般精準,但卻也有很強的傷害力,若是被其射中要害,一樣危急生命。
此刻,黃台吉這邊眾人也都看到了急奔過來的明軍,而在黃台吉的身邊這時已僅有十餘騎巴牙喇勇士護衛。
工部承政錫翰不由心中有些慌亂,他急切道:“皇上,南軍勢盛,臣鬥膽請陛下移駕。”
黃台吉因身軀肥胖,策馬久了會很不舒服,所以,他此時已然下馬,正站在山包上舉著千裡鏡觀察前方戰場。
他此時放下手中的千裡鏡,麵色略帶慍色對錫翰說道:“住嘴。明軍不過爾爾,朕豈會怕之?”
錫翰健碩的身軀一震,忙道:“嗻,陛下威武,怎會懼怕區區尼堪,臣知錯啦。”
黃台吉不再理他,轉而對著山包周圍負責警戒的巴牙喇們喝道:“朕的勇士,南軍前方襲來,爾等可能置之不理?
上馬,隨朕殺敵!”
“嗻……”
加上錫翰共是十一騎韃子,聞言立刻翻身上馬,他們圍聚在黃台吉的身旁,緊緊護衛他的安全。
彆看清國皇帝是一個胖子,可這上馬的動作卻絲毫不含糊,他腳踩一側馬鐙,探手抓緊韁繩,隻一個借力便即翻身上馬。
可那身形矯健的戰馬,卻不由發了一顫,才行站穩,可見黃台吉之肥胖不是普通戰馬可以承擔。
然黃台吉卻不會顧惜戰馬的體力,他策在馬上猛地抽出腰間寶刀,大喝:“勇士們,殺尼堪!”
“殺……殺尼堪……殺啊……”
雖然連黃台吉都算在內,也隻有區區十二騎而已,可他們麵對虎衛營百餘騎將士,卻無一絲一毫的恐懼之情。
猶如深山野人一般,狂呼怪叫地對著虎衛營來的方向迎頭對衝起來,這聲勢竟完全不亞於對麵明軍百餘騎的衝鋒之威!
真不愧是縱橫遼東十數年,先後征服蒙古各部,降服朝鮮王國,視大明內地如自己後花園的大清鐵騎。
其實,就憑清軍虜騎如今的聲威,在大明國內數十鎮總兵之中,已無一人敢與之當麵對戰。
若不然,怎地每一次入寇大明內地,都能連破數州府,甚至是數十州府,更是如入無人之境一般,大明的子民財帛任其隨意擄掠?
如果照著以往的經驗,彆看黃台吉這邊人馬雖少,甚至與對麵明軍相差近十倍之多,但在其如此凶狠的衝鋒聲勢下,明軍也往往是望風潰逃。
但今天他們卻打錯了如意算盤,因為他遇到了明軍中的“鐵骨頭”部隊!
宣府軍向來是以“頭鐵”出名,在他們的字典裡從來就沒有害怕這兩個字,也從來就沒有退縮這個想法在他們的腦海裡。
可黃台吉此刻雖然對這股敢於伏擊自己的明軍很感興趣,甚至也已隱隱猜測到,他們定是宣府張誠那惡賊的麾下,但他此時卻並未對之有太深的認識。
…………
林芳平此刻也在心中感歎,真不愧是韃子中的精銳戰士,今日交戰的這股清軍白甲巴牙喇確實不好對付。
他們不但戰力很強悍,且臨戰反應與機動能力,都十分的出色,憑己方犀利的手銃竟然未能將其騎陣防線徹底擊穿。
更是在近身搏戰時,被兵力弱於己方的韃子白甲兵,一度將自己壓製住,這才是他無法忍受的痛點。
看來“己方將士的搏戰技藝,與韃子精銳相比,還是有所不如,一旦手銃打射完畢,進入肉搏血戰之時,己方雖勇氣可嘉,但實戰上還是略遜韃子一籌!”
這便是此戰中,林芳平對於虎衛營將士們的表現,所做出來的一個十分中肯地綜合評價。
而現在,他已經不再想著要截殺奴酋黃台吉,他想的隻是如何將今日出戰的虎衛營兄弟們,活著帶回小淩河西岸。
林芳平在此刻選擇向黃台吉所在之地衝鋒,目的隻是希望借此將其他幾處韃子,都吸引過來,好減輕蘇老虎他們那一方的壓力。
事實也確如他之所願,奔北兜截的布延額駙五十騎韃子,就迅速改變方向,往回急奔來救黃台吉。
甚至連正與蘇老虎他們搏戰的塔瞻那五十騎韃子,都已經大部脫離戰場,也急急往這邊奔回。
林芳平策在馬上,對著左右大聲喊道:“哪個還有手銃沒射過的?”
“俺還一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