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州城南關外的土城上,清軍炮陣中騰起眾多的大股白煙,間夾著一道道淩厲的火光,隨後才是猶如悶雷似的炮聲大作。
一顆顆火熱的鐵球,急速旋轉著向女兒河麵,還有女兒河的南岸的劈頭蓋臉地砸去。
“轟!”
同樣的大鐵球也不斷轟擊著女兒河北岸,甚至有幾發都已經打到了土城上,險些擊中那些為了這場大戰,而新打製的紅衣大炮。
女兒河南岸也是大篷煙霧滾滾升起,火光不斷閃現間,碩大的炮子疾速飛向女兒河北岸,飛向錦州南關外的土城方向。
清國恭順王孔有德左邊一丈處,就被一顆大炮子砸中,登時騰起大團塵土飛揚開來,他的心中也是驚恐萬分。
但在麾下將士們的麵前,卻又不敢表現出失態的樣子來,他身體僵持在原處,除了呼吸竟連話都說不出來。
而在女兒河上,寧遠軍中的民夫壯大才鋪出兩丈餘的一段浮橋,就被一顆清軍射來的大炮子,直接命中,上麵鋪設的木板轟然碎裂,瞬間就塌陷出一個巨大的口子。
木板塌陷碎裂的瞬間,疾速飛來的大鐵球,還帶起了無數尖利的碎屑木刺,向四下裡橫飛亂射開來。
“噗嗤!”
“噗嗤……噗嗤……”
在一旁鋪設浮橋的民夫來不及躲避,他們的頭麵和身上都冒出一團團血霧,一時間慘叫連連,許多人就直接栽倒在河水中,幸好周圍的民夫急忙趕來,才將他們迅速扶起,或搬或抬的送回到南岸去了。
清軍的炮火雖然猛烈,但與神機營相比還是差了一大截。
首先,數量上就有很大的差距,清軍才隻三十門新鑄的紅衣大炮,能夠轟射到女兒河南岸。
而神機營除了三十門神威大將軍炮能射數裡,威力巨大之外,還有許多大佛郎機、大臼炮等,也可堪堪轟射到孔有德所在的土城。
再者,就操炮之技藝來講,神機營將士也遠比孔有德的烏真超哈炮營士卒強了許多,他們雖然膽子小了一些,但畢竟是長年累月操炮的老炮手。
何況今日他們穩居後方,幾乎已無戰亡之風險,且寧遠總兵吳三桂更是許下厚重的封賞,他們自然會將各炮打得行雲流水一般。
相比之下,孔有德這邊就明顯處於劣勢,就算他再怎麼怒吼,實力這種東西擺在那裡,任誰也無法改變。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已有六七門紅衣大炮,被明軍的大炮子命中,不止大炮四分五裂,炮手幾乎喪儘,就連周圍運送炮子軍士都死傷一片。
就在這時,又有幾顆炮子疾飛而至,然其落地後竟立即炸裂開來,一時間,濃煙四起,一股腥臭的氣味迅速蔓延開來。
隨著黃色的濃煙四下彌漫開來,諸多的炮手倒地翻滾不起,他們個個麵目猙獰可怖,眼珠似乎快要從眼眶中滾落一般,瞪得溜溜圓。
雙手更是在臉上、脖項上奮力抓撓著,一道道通紅如血的抓痕顯現,仿佛不知疼痛一般,直到抓撓出一道道血印子,整個頭麵和脖項血淋淋一片,也不知停止。
“有毒……這煙有……有毒……”
“……毒煙……是毒煙彈……”
“……快逃啊……快逃……”
烏真超哈炮營的貳韃子們個個驚恐尖叫起來,無論軍官們如何大聲呼喊嗬斥,也已無濟於事,在死亡麵前,惟有死亡才能讓人心生恐懼。
往常在戰時遇到此種情形,軍官們大多會抽出刀子,領著身邊親信軍士將幾個帶頭的砍殺,大多就可立即穩住形勢。
然今日卻略有不同,那就是軍官們喊著喊著就沒有聲息,隨著各級軍官們或死或逃,整個土城清軍炮陣霎時便亂成了一片。
孔有德也是沒有料到,明軍的毒煙彈竟然能打這麼遠,完全沒有準備,但能爬到他如今的位置,身邊又怎會缺少忠誠的衛士。
黃煙才起,便有數十天佑軍將士衝上來,他們二話不說,護著孔有德便往土城下奔去。
…………
原來,寧遠總兵吳三桂得令後,立刻指揮將士們開始渡河,而他也未等北岸建立防線,就命令那些隨軍民夫壯丁們提前開始搭建鋪設浮橋。
如此雙管齊下,速度自然大為提高,這也就是寧遠軍堪稱遼東的精銳勁旅,才能做到令行禁止,如指使臂一般。
不過,寧遠軍這邊也遭到了清軍強力阻擊,女兒河北岸有漢軍鑲紅旗兵馬,以及天佑軍、天助軍各一部,還有朝鮮軍一千餘人列陣駐守。
雖然白廣恩與馬科的薊鎮軍、山海軍奮力攻打,並沒有藏私耍奸,但清軍諸王爺也都不是傻子,他們雖然也向那邊調派兵馬增援,但對於吳三桂這邊還是重點防守。
所以,白廣恩、馬科二人吸引了一些清軍的主力過去,但也是十分有限,並未給吳三桂這邊減輕多少壓力。
但吳三桂的寧遠軍卻是為這次渡河之戰,準備最為充分的一支明軍,不但收羅的船隻最多,甚至還調用了駐紮在覺華島的龍武水師,前來助戰。
女兒河本就沒有小淩河那般寬、深,但吳三桂渡河所在正是女兒河彙入小淩河的交彙處,這裡河麵雖不甚寬闊,但深度卻便於行船。
不過,受限於小淩河的水深與寬度,龍武水師那些海船無法駛入內河之中,但即使如此,有了龍武水師十數艘河船助戰,也是威力大增。
不同於那些臨時加裝小火炮的船隻,龍武水師的這些戰船,雖不能與其所擁有的海船相比,但卻也都是按照作戰之用來打製,上麵更是裝有固定的火炮。
有了他們,可真是如虎添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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