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張誠此番援遼雖然帶了許多銀錢,卻也不足以為他們這數千人補滿欠餉,但即使隻是先發了一部分,便足可使他們興奮不已。
要知道,這些大頭兵可有多少個月,未曾見過銀子了?
當他們如願以償的領到餉銀之後,各營中的千總、百戶官們一個個成群結隊,來到張誠身前俯身下拜,儘皆表示願誓死追隨,以死相報。
是個人都知道,當兵可不是個好去處,那是刀頭舔血,隨時都有可能戰死疆場,甚至連屍骨都無法還鄉安葬。
所以,這些個大頭兵其實並不怕死,但讓他們白白賣命,心中自然怨氣衝天,又何談軍心士氣,其戰鬥力也必定蕩然無存。
可現在張誠答應他們,會為其補足此前的欠餉,且在陣前先關餉一半,軍心士氣大漲,人人都吼著:“願追隨張大帥征戰,願為張大帥效死!”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可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前宣府總兵楊國柱麾下將士投靠張誠之後,除了按期關餉之外,還是頓頓飽食,而且三天便有一頓肉食,這在以前可是隻有楊國柱家丁才能享受到的待遇。
因此種種變化的刺激之下,投靠過來的宣府軍中,從上到下,所有的將士都想著要知恩圖報,陣前奮勇殺奴,才對得起張大帥賞的飯食和餉銀。
“殺奴……殺奴……殺奴……殺……”
軍陣中響起一陣陣高呼,聲聞數裡之外,連在黃土嶺上下駐守的宣府軍將士,都齊聲應喝起來。
良久,張誠才揮手示意眾將士停下,他策馬馳出,在軍陣前往來奔騰兩個來回,才在正中勒馬站定,高聲喝令道:“諸軍兒郎們,督臣有令,我宣府將士要北上渡過小淩河,在錦州城下與奴激戰。”
“殺奴……殺奴……殺奴……”
又是一陣高昂激蕩的怒吼聲響起。
待眾將士喊罷,張誠才又高聲喝道:“錦州城內祖帥已固守年餘,今薪材斷絕,日日生啖糧穀為食,其狀甚慘。
我等奉皇命援遼,已數月之久,而今正是我等報效國家,驅除韃虜之時,爾等隨本帥殺奴,當陣前奮勇,絕不可做懦弱膽怯之徒。
但有臨陣畏怯不前者,立斬不赦!”
“殺奴……殺奴……殺……”
將士們用聲聲怒吼,響應著張誠的喝令。
過了片刻,喊聲停歇後,張誠策在戰馬上抽出腰間禦賜的寶劍,大聲喝令:“全軍開拔,目標小淩河,與大同鎮王總兵彙合一處。”
他高舉著手中寶劍,大聲喊道:“殺奴!”
“殺奴……殺……殺……”
宣府鎮大軍近萬人馬,在聲聲怒吼中次第開拔,他們沿著小淩河道一路往北,向著北麵大同鎮兵馬駐地,小淩河自西向南的河彎處行去。
…………
望著緩緩行去的軍陣,那一隊隊精騎,一列列雄壯的步卒,一排排威武霸氣的戰車,他們共同組成了宣府軍出征的戰陣。
雖數千步騎車協同開拔,然卻能井然有序。
老將郭英賢率領著鎮標營騎兵在前急進,其後是張國棟率著赤城營戰士組成的步陣,最後則是千總苟長生率領的戰車右部。
氣勢最為恢弘的也是戰車右部的車陣,他們兩輛戰車為一個橫列,並排行進,每一個豎排各有三十輛戰車,每輛戰車又有二十名軍士隨行。
整個車陣行進的陣列,竟比鎮標營和赤城營加在一起,還要長上許多。
這些偏廂戰車比輜車略小一些,全車滿載後重達六百餘斤,需用二匹健壯的騾馬方可牽拉行進,且每輛戰車上還裝備有二門輕便佛狼機炮,並裝載相應的子銃、藥包、鉛彈等諸物。
如此,一個戰車營六十輛戰車,就有佛朗機炮一百二十門,可以為大軍提供持續而有力的火炮支援。
且每輛戰車更配備軍士二十人,他們分作正奇二隊,其正兵隊有十人,分彆為車長、副車長、駁手、副駁手、炮手、裝填手等。
而奇兵隊的十人,則均為鳥銃手並兼槍棍刀盾殺手之能,其職責既為護衛戰車的安全,當然戰時若有需要,他們也可以布置到前麵,充任戰兵之用。
戰車營共有官軍一千三百人,其中奇兵隊戰士就有六百人,而且還有一支近百人的騎兵隊,是車營的機動力量,平時擔負戰場偵查任務,必要時也可作為突擊力量使用。
所以,宣府軍的戰車營並非是隻能據車結陣打炮,他們一樣可以作為戰兵出擊,與敵人熱血搏殺。
即使是車營正兵隊戰士,如果佛郎機的子銃全部打光,也同樣可是上陣打銃擊敵,甚至持刀矛肉搏血戰,也不算難事,雖不可與赤城營步卒相比。
但卻也未必遜色於其他各鎮總兵麾下步卒!
張鬥策騎跟在張誠身邊,麵色沉重地說道:“今日之戰,督臣終歸是有些急切了。”
張若麒聞言顯出一副若有所思之狀,自打王承恩到來之後,他隱然有被邊緣化的趨勢。
對於洪承疇的軍略布置,如王承恩不反對,他也不好多言,因此才一直留在娘娘廟這邊專司糧草轉運供應之事。
可張誠卻對張鬥之言不以為意,他笑道:“錦州之危,已是迫在眉睫,如不儘速解圍,一旦錦州陷落,遼事再難有作為,援遼王師也將成為一時之笑柄。”
他最後更說道:“此番渡河北攻奴賊,實是不得已而為之啊。督臣亦是彆無所選,才會兵行險著,趁奴酋洪太離去,韃虜連連受挫,而軍心銳氣不在之時,力求一戰而解錦圍。”
張誠停住胯下戰馬,望著行進的軍陣,道:“事已至此,惟有奮力一戰,但隻奮勇殺奴,就算未能解得錦圍,也不至於大敗虧輸!”
(本章完)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bigeb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