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永忠看了一眼唐先成,抱拳說道:“無論身在何地,但隻要未離開遼東,都是為我大明效力,何來遺憾。
我等能隨在李大帥身邊,向李大帥學習領軍用兵之道,實是占了大便宜。”
“哈哈哈!”
李輔明不是禮貌的乾笑了幾聲,又道:“張帥雖然年少,然確非尋常之人物,隻黃土嶺上這等聲勢,便是當初我與楊帥合兩鎮之力,也未見如此聲威。”
畢竟距離太遠,站在媽媽頭山上是聽不到黃土嶺上隆隆炮聲,然眾多火炮齊射,必定會引起大地的共鳴。
大家都是積年老兵,平素裡大多都可以附耳貼地,以聽數裡外戰馬奔騰之音,更彆說黃土嶺上數百門火炮齊聲的震動。
而且,從千裡鏡中望去,李輔明還看到黃土嶺上久久不散的硝煙,他驚歎的同時,也在心中肉疼不已。
這都打了多少炮子?
這得用去多少銀子啊!
雖然對此很不理解,但遠遠看去確是極其解恨,他在心中暗暗罵道:“轟,轟死這幫臊韃子!”
這時,一名中軍的旗令官飛奔而來,他到了李輔明身前不遠處,手中搖動著中軍令旗,大聲喝道:“總監軍有令,為防奴兵趁機襲擾我軍糧道,望李總兵能恪儘職守,”
“請回報總監軍,有我李輔明在,韃子就不要想偷襲我河口囤糧。”
李輔明目送中軍旗令官離去後,又對身旁眾將說道:“觀黃土嶺情勢,不需多時,便會被張帥的宣府兵馬攻占。
我等也各去汛地巡防,莫叫韃子趁機偷了大軍糧穀,可是擔待不起啊!”
“喏!”
…………
正如李輔明所料,張誠所部宣府軍並未費多大氣力,便已攻到黃土嶺西麓的山腰部。
而在南、北兩個方向上,也並未遇到強有力的阻擊,他們隻是不想攻得那般快罷了,畢竟要給守山的韃子一點希望,他們才不會如困獸般死鬥。
對於黃土嶺這邊的布置,最為滿意的自然是神機營副將符應崇,他隻是在炮陣前指揮炮手們打了一通炮,炮管才稍稍有點發熱,他便命令停止了打射。
此後,便一直陪伴在張誠和張若麒、張鬥等人身邊,談笑風生。
明眼人都可看出,張誠既然敢在軍議上提出自己攻打黃土嶺,看他那副誌在必得的神情,那就一定有把握攻克。
所以,符應崇的神機營已經完成了任務,現在的他,就等著戰後論功行賞。
張誠在離京之前,就找襄城伯打過了招呼,更何況還有自己大哥陳九皋的照應,自然是不成問題。
因此,他現在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哄著總監軍張若麒和兵憲張鬥,他在東線這邊的表現如何,雖然張誠沒話說,但張若麒與張鬥的意見也很是關鍵。
張誠看著符應崇,笑道:“黃土嶺攻山之戰,能如此這般順利,符副將的神機營功不可沒啊!”
符應崇大大咧咧的接言道:“還不是咱這炮筒子不禁使喚,若不然,我定當一路轟到黃土嶺的頂上去,管叫他一個活韃子都不剩下嘞。”
“哈哈哈……”
就連一向都較為嚴謹的兵憲張鬥,都被他這略顯滑稽之言,逗得是哈哈大笑起來。
張誠本就有意與他和陳九皋交好,也笑著接言打趣道:“行了,我看這就挺好的嘛。要是真叫你一路轟上山頂,我宣府軍諸將士豈不成了撿屍隊。
那時,功勞都是你的,這活還得我宣府將士們來挨累。豈有此理!”
符應崇一臉的沒羞沒臊,他大大咧道:“放心,咱神機營絕不會多占軍功,若真是那樣,至少有一半功勞是張帥麾下將士所得。”
“哈哈哈……”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都覺得這符應崇有些意思,就連平素一向不苟言笑的兵憲張鬥,都發出陣陣爽朗的笑聲。
他或許也在心中暗自慶幸,自己今日是在東線督戰,不知多了幾分樂趣,少卻幾分擔憂。
其實在遼東諸官之中,張鬥作為寧前道兵備,可是一位少有的知兵之人,其每每建言,都能切中要害,可惜犯了所有才子的通病。
才子們的通病有二,其一多是持才傲物,不懂合群,不能變通;其二則是不善於專營,不知拉幫結派。
張鬥倒非是持才傲物之人,但其也確實有些不善於察言觀色,總是不合時宜地提出正確的意見,就在張誠到達遼東之後,張鬥就已經被總督洪承疇訓斥兩次以上。
但作為懂軍事的知兵之人,他對於張誠的印象確是越來越好,這倒並不是因為張誠也時常在軍議中頂撞洪承疇。
而是,張誠所以軍略,大多都在正確的方向上,也幾乎與他心中設想相一致,這讓他大有一種遇到知己般的感覺。
但礙於文官那不值一文的體麵,他卻是一直沒有主動找張誠,來一場開誠布公的暢談。
同時,也因為張鬥總是一副誰都欠他八萬吊的表情,無論何時見到他,都是那副神情,也叫張誠望而卻步,沒有主動與他聯係。
當然,在張誠的眼界中,他張鬥雖也算是一個人物,然也並未到張誠非要死皮賴臉的溜須上去那等地步。
此時,張鬥就開言道:“符將軍倒是不貪功嘛!”
他接著又道:“老夫也未想到,東線戰事竟會如此順利,足見張總兵麾下宣府兵馬之精銳。”
張鬥說著又將臉轉向西北方向,悠悠說道:“隻是,不知洪督在北線那邊的戰事,是否也能這般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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