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城參將衙署的官廳中,張誠客氣的對新任永寧衛指揮使嚴慶榮問道:“聽說你有個侄兒叫嚴寬,現在沙忠旺手下任把總?”
嚴慶榮聽張誠提及自己的侄兒,便知其意,麵上卻仍是不露聲色的回道:“如大帥所言,正是家侄嚴寬,少不成器,才送至沙守備營中錘煉。”
“哦!”
張誠笑著說道:“本帥聽聞嚴寬英勇善戰,馬上馬下都是了得呢,咋就到了嚴大人口中便是少不成器啦?”
他不待嚴慶榮有所表示,便轉過頭對吳誌忠道:“老吳,你發一份調令,將嚴寬調到永寧助你操練一部新軍,以補宋山銓部調出的空缺。”
吳誌忠一臉嚴肅的說道:“末將領命。”
張誠又對他說道:“還有一事,我已發出檄文調喇叭峪劉全率馬會軍等三百騎兵、七百步兵前往永寧,你可將他單獨編為一部兵馬,在我出戰之時,暫歸你指揮調用。”
吳誌忠再次抱拳道:“末將接令。”
隨後卻略有遲疑的說道:“隻是,大帥將劉全所部調來,保安那邊力量怕是就弱了。”
張誠不以為意的說道:“無妨,我已命孫大山負責主持喇叭峪那邊的事務,他可在饑民中選拔青壯補充兵額。”
他繼續道:“還有,木楂尖的趙十虎所部,在我出戰之時,也歸你調用,但凡軍事需要,你可自決。”
“喏!”
這時有下人進來問詢張誠是否回內宅用餐,張誠便吩咐將飯菜分出一份來,就在旁邊的偏廳與靳新朋、嚴慶榮、吳誌忠、靳勇等幾人一起邊吃邊聊了些北路、東路的具體事務。
張誠這邊才用罷晚飯,便有下人進來稟報說:兵憲何大人請過府一敘。
張誠聽了之後嘴角便撇起一絲笑意,心道:想是那事來了!
…………
日暮黃昏,夕陽晚照,街旁的樹乾上新發出的枝芽在斜陽照射下,散發出勃勃生機。
赤城兵備官署後堂客廳中,張誠與兵憲何崇武、糧判秦時錚三人正對坐著細品香茗,燭光裡茶色極佳,茶香也更為濃厚。
何崇武此番邀張誠過府為的是他調任一事。
原來,何崇武出任北路兵備一職已滿三年,按考評當實升一級,可張誠暗中幫他運作了一番,再加北路這兩年成績斐然,朝廷便同意他實升兩級,有意提拔他出任大名知府。
他原是以正五品的山西提刑按察使司僉事充任宣鎮北路兵備一職,如今竟能升任正四品的知府大人,心中如何不歡喜,自然是對張誠也萬分感激。
但張誠得知此信後,立刻修書給何崇武,向他詳細介紹了大名府疫病肆虐的情況,早在崇禎十三年夏時,大名府先發大疫,其性極烈,且傳播又快。
據記載“崇禎十三年,大名府……夏無雨,蝗蝻食麥儘,瘟疫大行,人死十之五六,歲大凶”。
穀峪span這場大疫在當時名叫“疙瘩病”,“夏秋大疫,人偶生一贅肉隆起,數刻立死,謂之疙瘩瘟,都人患此者十四五。至春間又有嘔血者,或一家數人並死。”
其實就是一場規模空前的大鼠疫,“疙瘩”就是對腺鼠疫患者淋巴結腫大的一種稱呼,在當時人們還沒有認識到這種疫病,不知該如何防禦和治療,所以才造成如此大規模的傷害。
因此,張誠建議何崇武不要到大名府去赴任,而是設法通過關係調任彆處為上,得到何崇武同意後,他便在朝中使了些銀錢,順利的將何崇武調任河南懷慶府任知府。
何崇武今日請張誠過府便是為了感謝他及時相助的情誼,因此還特意將糧判秦時錚也邀請過來,北路三個巨頭齊聚一堂。
可惜,如今已是張誠一家獨大!
麵對何崇武的感激,張誠卻不以為意,他及時阻止何崇武繼續說下去,道:“何大人不必急於前往豫省赴任,待喝了咱家的喜酒再走也不遲,到時我安排一隊騎兵護送你往懷慶。”
何崇武用手敲著桌麵,道:“真是想不到,我離了宣府,卻還是沒能離開你張大帥的地盤啊。”
“哈哈哈……”
三人相視大笑起來,如今何崇武是對張誠心懷感激,而秦時錚似乎也任命了,不再是張誠初來之時,即瞧不起他,又敵視他,以致處處有所針對。
其實張誠在初到北路上任的時候,對他們還是很尊重的,可一個對他步步提防,一個又對他總是愛答不理。
真叫他有心無力,索性也不再與他們做過多交往,隻是埋頭做自己的事情,反正他們就算看著不爽,卻也無力阻止。
怎曾想張誠竟在北路做得風生水起,不止是一個薛良清沒能阻止他的崛起,竟連副總兵張國威都被張誠連根拔除。
直到這時,他們才清楚認識到自己之前的錯誤,但是礙於文官的臉麵,雖不在對張誠指手畫腳,評頭品足,也不再橫挑眉毛豎瞪眼的挑毛病,但也一直沒有主動向張誠靠近。
還是張誠有古大將之風,在出兵往豫省援剿闖賊之前,主動登門拜訪他們二人,雖未能完全冰釋前嫌,但在張誠的主動示好之下,他們對張誠的態度也確有極大轉變。
依現在的情勢,他們對於張誠其實是可有可無的,就是說多了他們二人,對於張誠並不一定會有多大的益處,但他們多了張誠的真心相助,在如此亂世之中或許會成為他們保命護家的唯一依靠。
在這亂世之中,能做官到如此位置的人,又怎會有傻子呢?
張誠這時又對秦時錚說道:“秦大人,張某在北路承蒙關照,心中確存感激之情,如今大人已久任糧判,是否想過調換個位置呢?”
秦時錚與何崇武一般,如今在北路雖仍受各官尊敬,但是也已經淪為擺設一般的存在,隻是表麵尊敬而已,卻無一丁點實權,似他們這般又胸懷抱負的文官如何受得了。
隻聽他開口說道:“張帥言笑,官位天授,豈是我等能自做主的!”
張誠見他還有些落不下麵子,言不由衷,便直截了當的說道:“回戶部,還是府同知,又或是去藩台衙門,秦大人還是選一處吧!”
“這……這……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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