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石口堡城,上北路分守參將官署中堂正廳內。
張誠坐上首椅中,繼續道:“參讚處,顧名思義就是參謀讚畫之事,本將之參讚處設左右參讚各一人,總領處內諸務,另設讚畫無定員,主讚襄謀畫諸事,兼理衛司及參將署以下人員考成、核等、升授及任免提名等人事諸務,
但有所思所慮,無分對錯,皆可言於本將,對本路屯政、軍務等諸事,如有意見及建議,均可上言,若大軍出征,會選取相應人等隨軍參讚軍務。”
廳中諸人都是在等著看,這參讚處竟會掌人事諸務,此為幕府核心之事,誰會是張誠選中的左右參讚人選。
“本將擬提靳新朋為左參讚,魏知策為右參讚,另擇選嚴慶榮、曹金旺、吳誌忠、張廣達、陳錚等人暫充為讚畫。
未知爾等可有異議?”
大家都沒有想到,這參讚處兼掌人事大權,確是參將署腹心智謀之所在,乃主將器重信任之人方可擔當,竟是首選了靳新朋這個外人!
靳新朋本人更是意外,原本以為張誠意在架空自己,可適才又叫自己對屯田、驗軍、營操、戍守諸事要格外上心。
現今更是邀請自己為左參讚,負有為主將考察諸人之重責,這可是主將身邊的親近人,他連忙再次起身,道:“將軍厚愛,新朋敢不應命,隻是自覺年老體邁,思慮也是不複當年,恐有負將軍厚望!”
“哈哈,老大人無須自謙,大人之德能,在上北路那是有目共睹,更有何人能與大人相論。”
在眾人麵前受到張誠如此誇讚,靳新朋也是自覺老臉愈發的光彩,他不在言語,美美的坐回到椅子上。
“本將觀我上北路,目下屯田之務尤重,這屯政處更是事務繁雜,不止管理屯田,還要兼負管理軍戶諸事,某擬在屯政處內設置戶政、墾荒,屯田,畜牧、礦業、征收諸科,分管各雜務。
僉書官嚴慶榮大人,在本衛久治屯田諸事,本將想邀你免為其難,主事屯政處諸般事務,未知嚴大人可否屈尊。”
嚴慶榮瘦削的三角臉上滿是嚴肅的神情,他緩緩起身,抱拳道:“將軍容稟,下官雖久曆屯田諸務,但對畜牧和開礦所知有限,恐心餘而力有不逮,未知將軍可有合適人選為相關薦舉一二!”
嚴慶榮可不傻,進了這參將署官廳之中,還能說出個“不”字嗎?
更何況,這張誠如此年紀,不但膽魄過人,升遷之快更是驚人,上有皇帝讚賞和閣臣照拂,宣大這邊總督和總兵也都是多方關照和期許。
聰明如他,非但不做推脫,反而合理的提出理由,主動請張誠安插私人在自己將要主持的屯政處。
“真是聰明!”
張誠在心裡暗讚著。
“真是匹老狐狸,滑得流油!”
靳新朋一臉鄙夷的看著嚴慶榮,嘴角一揚,也在心裡誇了一句。
今日的事情,開頭便是如此順利,張誠也是心境大好,他繼續道:“嚴僉事,這戶政、墾荒就自擇合適人選吧,至於屯田,畜牧、礦業這三科,本將日後向你推薦幾人,你再行揀選。
當務之急,是加緊墾荒修渠,在入秋前爭取搶種些糧食,總會有些收成,更需統計全路之田畝,丁口,礦山,草場,林木諸數,以便未來大規模的屯田,興辦畜場放牧,以及開礦諸事。”
張誠喝了口茶水,見眾人都在靜靜等著,便繼續道:“下麵是軍務處,內設驗軍、營操、出哨、戌守等各科,此為我將署幕府重中之重,必要一位老成持重,且本將極為信任之人主持才可。”
張誠言及於此,他目光炯炯的掃視起廳中諸人,不管是誰,被他的目光掃到,都是一臉期盼。
“靳大人,你在衛司主理驗軍、營操、出哨、戌守多年,對此中諸務多有獨到之經驗,依本將之意,還是要煩勞老大人主持軍務處大局,請老大人莫要推持。”
張誠目光炯炯注視著靳新朋,隻見他滿臉紅光,隱隱有點滴汗珠閃現,嘴唇微微發抖,似乎是要出言表態,忙又搶先一步說道:
“某聽聞靳大人家有一子,正在弱冠之年,末將也想邀他入我軍務處中任職曆練,以為將來計,不知老大人可允否?”
靳新朋本是有些激動,他沒想到自己依然應允出任幕府左參讚,竟還會被委以軍務處主事之要務,他顫顫巍巍的正在考慮是否推讓一下,以示謙虛之本意。
才剛剛起身,猛然就聽到張誠提起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兒子。
靳新朋先是一驚,以為張誠要拿兒子靳小果之事,來敲打自己,可怎想得到張誠竟是在為他自己,在為他的兒子靳小果點明了一條出路啊。
“撲通……”一聲響,靳新朋就狠狠的跪在地上,隻聽他朗聲說道:“將軍恩德,靳新朋銘記五內,今雖年邁體衰,但若是將軍不棄,新朋仍願為將軍驅使,為將軍幕府軍務殫精竭慮。”
“好!”
張誠大喝一聲,他右手猛地一揮,大聲道:“靳大人自今日起,便為吾軍務處主事,驗軍、營操、出哨、戌守等各科主事皆由你提名,報於本將最後定奪,
本將現將吳誌忠、陳錚、張廣達、陳大寬、崔士傑、佟守山、王鐵人派到軍務處,以協助你完成營操及馬步軍操練等諸軍務。”
靳新朋很是激動的接令,一旁的嚴慶榮斜視著他,直到這時,嚴慶榮才對張誠真正的心生敬意,心中暗道:“好厲害的手段,一敲一拉間,竟是毫無痕跡。小小年歲,得封參將,確有不凡之處!”
與他相隔遠些的鎮撫劉誌一直冷眼旁觀著廳中的一切,他好似一直都很是冷靜,這似乎同他平時多曆刑名訟獄之事有關。
用現在的話說:反偵查能力強,心理素質過硬!
此刻,他望著坐回椅中的靳新朋,有看了張誠一眼,確是十分佩服的說了句:“手段運用,竟老練如斯,他真的隻有二十三的年齒嚒?”
“你說什麼?”劉誌旁邊的經曆曹金旺似乎聽到什麼,但是又沒有聽清,便小聲問了一嘴。
“我說,張將軍仁義,氣度非凡,確真是值得追隨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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