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成門外車馬店後院一處獨立院落裡。
張誠對牛勝說道:“牛勝,我看你還是留在這邊吧,城裡的那處酒樓不是尋到一個管事的嘛,這幾天安排一下,我見見他。”
頓了一下,張誠又道:“你留在京中主事,這買賣經營方麵都可以選些合適的人聘為掌櫃,等本將這次回到獨石,再給你派來兩隊軍士,
將來不止京城這邊,往南的保定府、真定府,甚至河間府、順德府那裡都要步下一些落腳點,除了車馬店,還要開糧店,開酒樓。”
“將軍,咱上陣殺賊那絕不皺一下眉頭,可這邊的事咱是真的撓頭啊,這輩子咱都是將軍的人,叫咱乾啥都不敢含糊,可就是怕誤了將軍的大事。”牛勝借著酒勁,才表露出自己的心裡話。
陳忠在一旁接著他的話,道:“牛勝你是條漢子,將爺才把你留在了京城這邊,那是對你的看重和信任,能替將爺獨擋一麵,你該珍惜呀。”
牛勝被他說得有些不好意思的訕訕笑著,旁邊的魏知策卻提醒道:“牛子,你給將軍介紹一下那王昭政的情況,讓將軍先了解一下。”
經他提醒,牛勝才想起來,忙道:“將爺,這王昭政雖也是個秀才,但他對功名利祿不太上心,可吃喝玩樂這一套卻格外的精通,人情世故也頗為圓滑,缺點就是大手大腳,不是個掌家的料。”
“哦,竟被你尋得這般人物?”
張誠似乎很感興趣,他繼續道:“這等人物到很適合在京城中活動,有個秀才的身份,雖是低了些,卻也比我等更方便交際與這官宦之間。”
魏知策接言道:“將軍,這王昭政是那位喻禦史的家中妻侄,前兩年尋得前來,家中本意是使他在京中求學,以便來年參加科舉,
可他確是自此流連於此,不願返鄉,那喻禦史一直為此愁煩,我上次再返京城時,喻禦史曾與我言及此事,我便叫來那王昭政,確是一位頑主,
他在京中才隻兩年有餘,確是聽戲唱曲,打牌行酒,遛鳥促織,無所不能,我見他人極精明,便使其先管起咱那同春樓,經他上手後,咱的同春樓確是在京中一般官吏中小有名氣了。”
旁邊的牛勝也是補充道:“將軍,這王秀才確實厲害,咱都沒想到一個大秀才,竟還能扒拉算盤珠子啪啪直響,咱怕他祖上就是個做生意的。”
“這王昭政確是個妙人呢!”張誠抿了一口米酒,眼睛眯成一道縫說著。
“哈哈哈……”
說笑間,屋中諸人竟齊聲笑了起來,連平日裡不怎麼講話的李長勝都打趣牛勝道:“俺說牛爺現在也闊綽起來嘞,這一身的行頭,怕不得幾兩銀子?”
牛勝被他說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張誠適時接過話題問道:“牛勝,你今後還是留在京中這邊主持大局,這邊若是換了彆的人,你家將爺我確也不放心。
至於城中買賣、交際各官諸般雜務,待本將見過那王昭政之後,若無大礙,皆可交予他來運作,你隻管消息傳遞。
還有一事,這邊若是有合適人物,你亦可延攬到麾下,我回去後可在補充一隊精兵給你,可暫時卻是不能派來更多,因此便許你自行擴充隊伍,
這將來保定府、真定府,甚至河間府、順德府那邊都要有所布置,皆是城內糧店、酒樓,城外也要開間大車馬店作為掩護,
再往遠了說就是紫荊、倒馬、龍泉、井陘各關口要處,也都要有所布置,本將準許你在這邊便宜行事,所需的錢糧隻管報來就是。”
牛勝聽了張誠的話,眼睛都瞪得溜圓,沒想到將軍在京師這邊會有如此之大的布局。
魏知策的震驚卻也是絲毫不亞於牛勝,他想象不出張誠何以要在京畿之地做如此大的布局,其用心用意何在,其最終目的到底為何?
難道說張誠竟是想逐步掌控京畿不成!
魏知策不敢深想下去,他自知張誠絕不會無緣無故在京畿耗費如此精力和錢糧,做這般布置,此舉定有其深意,更有其目的。
搖了搖頭驅退腦中縈繞著的一個個疑問,魏知策又喝了口米酒,而一旁的陳忠、李長勝、雷占城等人卻沒有那麼多的想法。
他們是最簡單的:將軍說乾嘛,咱就乾嘛,不想為什麼,就是執行就是了。
眾人又邊吃喝邊閒談了一會,魏知策起身道:“將軍,估摸著城門就要關了,我這就先進城去,您就在這裡歇著,明日巳時我到城門口迎著您。”
“好說,如此就有勞知策兄啦!”
…………
大明,崇禎十二年的六月初一日,張誠再次來到大明都城北京,阜成門外,他策在馬上望著京城那雄壯的身影。
身為大明的都城,北京當之無愧為天下第一城,甚至可以說是此時世界第一大城,周六裡的紫禁城,周十八裡的皇城,外麵又包著一個周長達四十五裡的內城。
在嘉靖年時,由於北京城人口的擴展,又在京城之南再築重城,其周長也達到了二十八裡之闊。
總麵積近百平方公裡,人口也是多達百萬,在同時期的西方,便是到了十八世紀初的倫敦、巴黎等城市,人口也不到五十萬。
大明京師確確實實曾是世界上最繁華的地方,不知引多少人為之向往,可繁盛一時後,此時的京師,卻己經現出末世的頹敗。
在阜成門外,就可看到有如鋪天蓋地的災民饑民,他們身上鶉衣百結,在陽光下衣不遮體,一個個麵黃肌瘦的,隻是等待著官府的救濟。
又有那些孩童們陣陣饑疲的哭喊,或是聲音哀哀,或是有氣無力,其狀之慘,讓人不忍目睹。
張誠看到城門外有官吏和軍兵在那裡放賑,隻是人多粥少,怕是救濟不過來,這些皆是因韃虜入寇而至流離失所的京畿百姓。
虜騎雖已退卻,然地方上的官員們並沒有及時收攏流民,組織生產自救,才致使流民四處遊蕩,成為完全靠官府接濟饑民。
雖說阜成門外這邊也有許多的屋舍和商鋪,但卻沒有城內那般規整,略顯有些淩亂和分散,隻是東虜入寇之時,這邊損毀不甚嚴重,看上去好算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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