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沒失意啊,我跟你們不一樣,雖然沒有天長地久,至少曾經擁有。”梁緒按下了王小易這杯酒,好像想起了什麼,歎了口氣又沉默了。
王小易悶聲不響自飲一杯,醒酒杯裡空了,他起身道“我再去拿一瓶啊,你們等會兒。”
梁緒前一陣把家裡酒喝了個精光,說道“酒櫃裡沒酒了,前兩天剛訂了一箱今年澳洲產的新酒,在門口呢,拿一瓶嘗嘗。”
王小易走到門口,蹲在地上開木箱,徒手是不行了,得尋個工具把釘子起下來。
“老梁,你樓上儲藏室有扳子或者羊角錘嗎?”王小易一邊問一邊走上樓梯。
“應該有吧,你找找。”梁緒衝他喊,眼神一變,又喊“還是我去……”
“誒呦我!”
兩人的聲音幾乎同時發出,王小易本來喝了酒腿就有點軟,被嚇了一跳,直接從樓梯上滾下來,坐倒在地上,指著漆黑的樓梯口說道“你你你,誰啊你?!”
梁緒和白雁嵐聞聲趕忙從餐廳跑出來,隻見王小易趴在地上一臉驚恐。
麵前站了個麵容清秀的年輕人,全身隻穿著明顯比自己身型大了不止一號的襯衫,一看就是梁緒的衣服。
那人打了個哈欠,按亮了樓道裡的燈,睡眼朦朧地看著王小易問道
“梁……少?”
王小易總算看清這是個人,剛想吐槽你這什麼眼神兒,那人見了姍姍來遲的梁緒,赤著腳跑過去摟住了他的腰,說道“好香啊,你們吃什麼呢,我好餓。”
王小易“……”
白雁嵐“……”
這下不用解釋了,全明白了。
兩人麵麵相覷,倆禮拜前還要死要活的是誰?是幻覺嗎?真是多餘擔心你啊!
梁緒拍拍男孩的腰,讓他彆摟那麼緊“其實……”
白雁嵐擺擺手,道“什麼都彆說,我們也不問,吃飯吃飯。小易,你去拿工具。”
王小易從地上爬起來,拍拍屁股往樓上走,碎碎念道“你這何止曾經擁有啊,你這一直擁有呢好不好。”
就在上到拐角處的時候,又是一聲震天動地的咆哮。
“誒喲我!”
緊接著王小易連滾帶爬地從樓上跑下來,一臉崩潰。
白雁嵐吼道“你老一驚一乍的乾嘛?!老梁家有鬼啊,你多大個人了?”
王小易跪倒在地,看了眼梁緒懷裡的男孩,表情又猙獰了幾分“鬼!有鬼!”
“其實……”梁緒剛要說話就被白雁嵐打斷了“王小易,讓你乾點活兒,瞧你嘰歪的。”
碰上個姘頭而已至於嗎,他擼胳膊挽袖子就走了上去,瞪了王小易一眼又往上一看。
“!”
麵前站了個麵容清秀的年輕人,全身隻穿著明顯比自己身型大了不止一號的襯衫,一看就是梁緒的衣服。
等會兒,這集我是不是看過。
一時半刻之後,兩個長相發型身材穿著都一模一樣的青年並排坐在沙發上,梁緒搓了搓臉。
“所以,我剛剛就想說,上麵還有一個。”
王小易下巴都要掉了,張著大嘴道“等一下,也就是說從我倆進你家門起,這倆人就一直在樓上?”
“嗯,我今天沒上班,你們來之前我剛把他倆哄睡了。”怎麼哄的不言而喻,梁緒又道“誰知道醒得那麼早。”
白雁嵐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掛鐘晚上八點半。
梁緒聳聳肩道“我早都說沒事兒了,你們還不信,我現在挺好的。”
“嗯,我現在信了,特彆有說服力。”老梁的行徑又刷新了王小易的認知,他乾巴巴地問道“內什麼,那這兩位怎麼稱呼?你介紹一下唄。”
兩個青年麵容都非常陰柔,最難得的是長相完全相同,這在同卵雙胞胎之中也是罕見的。雙子皮膚白皙發色烏黑,寬鬆的襯衣剛好能遮擋住臀部,露出修長雙腿。他們都赤著腳,緊緊靠在一起,連手都是相互交疊的,顯得更加楚楚可憐。
梁緒撓撓頭,麵露難色道“呃……叫什麼來的,你們自己介紹一下。”
白雁嵐“……”
王小易“……”
他真是對得起自己的渣男屬性。
雙子互看一眼,其中一個拱了另一個的手臂,示意他先來,但另一個貌似有點不好意思,靦腆地搖搖頭。
王小易倒抽一口氣,指著左邊那個道“行了彆謙虛了,你先說。”
雙子齊刷刷抬頭委屈地看王小易,逼得糙漢子直接把臉捂上了。
左邊“我叫辰迦。”
右邊“我叫辰彧。”
辰迦抬頭看梁緒,道“梁少您不記得了嗎?剛剛還一直叫我迦迦來的……”他越說聲越小,最後手縮成小拳頭,辰彧在一邊拍著他的背安慰道“哥……”
白雁嵐知道梁緒以前沒帶炮友回過家,安音璿是個例外,所以他覺得安音璿在梁緒心裡始終是不一樣的存在。現在看到這雙胞胎在這留宿,也是讓他啞口無言。
他不看好那兩人關係的時候,人家如膠似漆,等他看好了吧,反倒是分得徹底,一點沒給自己留後路。
梁緒坦然自若,對著辰迦招呼道“寶貝兒,你去廚房拿兩雙碗筷,過來一起吃。”
飯桌上,雙子倒是不多話,互相夾菜悶頭吃飯,白雁嵐跟王小易實在無話可說了,草草結束了飯局。
等人都走了,雙胞胎乖乖收拾桌上的碗筷和垃圾,梁緒看他倆生悶氣不說話,勸道“我剛才跟他們開玩笑呢,我哪能不記得你倆叫什麼。”
雙子走過來站在他麵前,其中一個問道“那我是誰?”
他是真的分不清誰是誰,但好在他渣,拉過兩人坐在他腿上,說道“都是我的大寶貝兒。”
辰迦掏出他的手機,拍了一張自己和弟弟的照片直接發到了他朋友圈,賭氣道“這樣你就記住了。”
梁緒“嘖”了一聲,無所謂道“發吧發吧,我有什麼不敢承認的。”
雙胞胎起身去收拾廚房了,梁緒趕緊把朋友圈刪了,這些人就是不省心,還是安音璿最……
最怎麼樣呢?他沒想出來。
他靠躺在沙發上疲憊地閉上雙眼,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把這個人忘掉呢,時不時就想起來實在太磨人了。
安音璿下午睡了一覺,等醒的時候天都黑了,弟弟住校了,晚上隻能叫了份外賣,邊吃邊刷微博。他關注了好些個搞笑博主,偶爾會看看放鬆一下。看完一個段子之後,單手操作難免就容易點錯,不小心進到了熱搜裡,第一條就是“陸悅揚片場臨時背台詞”。
點進去看見陸悅揚下午發了一張自拍照,手裡拿著一個金屬飾品抵在嘴唇上,表情有些不高興。手指擋住了飾品lo的部分,但還是能看出來,那是他的音符胸針。
這條微博發送的時間是那條信息之後,距現在好幾個小時了,已經有了幾十萬的轉發和評論,還在不斷增加,他沒點開看。陸悅揚太任性了,發了這條不明所以的微博,可憐編輯還非得給他不靠譜的言行扣上合理的解釋,太不容易了。
安音璿沒辦法,隻得發了條語音過去
[我知道了,你以後彆發微博了行不行?]
隨後電話就打了進來。
“怎麼樣?這個善意的提醒還溫馨嗎?”
“嗯,溫馨得我瑟瑟發抖。”
陸悅揚在那邊哈哈大笑,說道“這是我剛管助理要的賬號,第一次親自發微博,就是為了你。驚不驚喜?刺不刺激?”
“……”
“對了,下午雁嵐也來試鏡了,是最後一個,肖權怎麼回事,讓你們自由競爭?”
他雖然知道內情,卻不想在背後說三道四,說道“肖總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陸悅揚輕笑一聲,道“反正我跟導演推的你,我現在隻想跟你搭戲。”
那你的願望可要落空了。
掛了電話,安音璿躺在床上,下午睡太久現在有些精神了,拿著手機刷了刷朋友圈。
他的朋友圈很單調,發最多的人就是白雁嵐,特彆愛分享吃的喝的;然後就是於哥的一些酒吧活動;還有之前認識的吉他手會發個自認為很酷的吉他撥片,也就沒什麼彆的了,他本來朋友也少。
八百年不翻朋友圈的他,就剛巧看到了梁緒那條發出來又秒撤的照片。他鬼使神差地放大了照片,是在客廳那個沙發上拍的,他們最後一次的地方。
這倆人是梁緒的新朋友吧。
說來奇怪,分手的痛苦忍忍也就過去了,但看見前任跟彆人在一起了,這種痛又重新來了一遍。
他把手機扔在一邊,用胳膊擋住了眼睛,在這狹小卻熟悉的家裡,他前所未有地感受到寂寞襲來。
不能垮,明天還要去音樂學院找沈美茗,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沒做,他像給自己下咒語一般默讀不能垮,不能垮。
王小易送白雁嵐回家的路上經過了屯裡路,也就自然而然想到了安音璿。
不是替他和梁緒可惜,而是感歎於人與人的情感,說沒就沒了。愛的時候恨不能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拱手相送,當愛不複存在,最可怕的不是互相仇恨,而是徹底的遺忘。兩人從此不再有交集,曾經多麼美好的時光也僅僅是曇花一現,以後的人生中將不再有彼此,形同陌路。
白雁嵐感到恐懼。
他親眼見證了梁緒為這段感情付出了多少,從一開始的信心滿滿,到後來自我懷疑,到最終無奈的放棄。全力以赴的投入,最終換來的卻是被現實重錘,認命了。梁緒那雙永遠玩世不恭的眼睛,卻漸漸暗淡了下來,可能這就是成長給人的代價。
以前認為無論什麼事都難不倒自己,看了彆人才發現真的會身不由己。情與愛夾雜了太多無法控製的意外,在人群中,兩個人能夠相識相愛本就是機率很小的事情,如果能一直攜手同行已是天大的運氣,堅定與幸運,說起來簡單卻又談何容易。
梁緒不負眾望的走出來了,這是好事,他卻莫名傷感。你不知道現在相愛的是不是那個能陪伴走到最後的人,也不知道真能陪著走到最後的是不是最愛的那一個。
這世間,哪有非君莫屬,都是人走茶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