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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忠傅恒染恙歸京 能和珅八麵玲瓏(2 / 2)

“六爺是統兵主將,他不宜主和的。”

“皇上呢?”

“皇上還在兩可之間。有些小人不懂政治軍事,隻是一味逢迎,投君所好,攛掇挑唆著添兵增將打下去……六爺這次病重,如果不治,他也還要違心主戰……”阿桂沉重地透一口氣,仿佛心中有吐不儘的憂悶憂愁,徐徐說道“所以……難呐!”

這一來,李傳堯也陷入了沉思。他在外曆任封疆,一天到晚沒完沒了的錢糧刑名,屬官任免地方治安,忙得不知所以,此刻才掂量出什麼叫“國家大事”,什麼叫“軍政要務”,剛剛到“天上宮闕”,已經覺得“高處不勝寒”了……心下思量著,試探地說道“皇上聖明,高瞻遠矚。據我所知,軍機處沒有小人。至於三院六部、屑小太監,能左右聖躬視聽的也沒有,佳木公不必這麼憂心忡忡。”

“我正要提醒你。”阿桂隨轎身微起微落,皺著眉頭悠悠說道“國家有製度,大臣有體。和太監這類人來往,要有分寸,要循禮不悖。”

李侍堯騰地一陣臉紅。

“你若在外任偶爾來京,我這話可以不說。”阿桂沉靜地說道“宦官是變了性兒的人妖。我說循禮不悖,就是要用‘禮’鎮壓他的性兒。亡漢亡唐亡明,就是趙匡胤‘燭影斧聲’,死得不明不白,沒有太監幫忙,成麼?——這是殷鑒!太監性陰,真正的小人。你和他玩笑,他覺得可以近欺,就和你沒上沒下,日子久了不知生出多大的事!這在軍機處是大忌……”

他沒說完,李侍堯已明白是自己錯了。他是個十分聰穎機警的人,立刻舉一返三——自己在外是一方諸侯,可以隨意調侃左右,這裡居九鼎之側,視聽言動隻有一個尺子禮,想到昨晚和和珅鬥氣,頓時也覺大為不妥。他立刻覺得不安了,搓著手沉吟良久,紅著臉說道“今非昔比,我真是跟不上你的腳蹤兒了,我在外隨便慣了,又深蒙主子恩遇寵禮,生出了驕佚的心,佳木公這一提醒,深自愧恧,這些年不讀書,連心都荒蕪雜亂了……”因一長一短將進崇文門的事說了。

“你小看了這個和珅。和他相處,其實和太監相處是一個道理。”阿桂喟然說道“他是我的跟班出身,跟了兩年,隻覺得勤謹媚巧,是小意兒,有時又落落大方,辦事處人都好,而今越來越瞧不透了。參劾他,他沒有錯處,而且官也太小,但他一天到晚不是宮裡就是王爺府,到處都有他的影兒,人人都在說他的好話,戶部、內務府說是他的上司,他的官位又在鑾儀衛,又晉了侍衛,竟是個鹽鱉戶[1]

,哪裡也管不到!我們見皇上,一是遞牌子,二是傳叫,他是一抬腳就能進養心殿、進澹寧居……我和紀昀議論過他,紀昀說他是皇上——”他突然覺得頗難措詞,紀昀的原話是“皇上褲襠裡的虱子”,但這話無法引用,話到口邊變成“皇上身上的禦虱,沒法捉”。李侍堯聽得一笑即斂,阿桂卻道“是和親王叫我舉薦選的侍衛,又晉升觀察道,他那麼好人緣兒,差使又沒什麼失漏,想拿掉他也難呢!你和他慪氣,大約也是聽了這些話,江蘇巡撫陸公舉是你的知交,他過崇文門稅關納不起稅,隻身進京,你借皇上這道密諭替公舉出這口氣,可是的?”

李侍堯眼中波光閃爍,點頭道“公舉,那是多清廉剛直的人呐!硬要一萬兩!他病在武昌,我去看他,拉著我的手隻是歎息,說‘當清官難,見皇上一麵還要繳一萬兩稅銀,這世事變局,沒法弄了’……”“一項議罪銀子,一項官員入京關稅,都是和珅建議。”阿桂自嘲地一笑,“貪官犯罪繳了銀子免議,清官進京繳不起稅——真有意思!我去問皇上是誰的建議條陳,皇上說是他自己的主意,還說這兩條有弊病,要取締,卻又沒有取締的明旨,總而言之是小人可畏,小人難防——”他還要往下說,轎一頓,已經輕輕落地,便住了口。李侍堯已聽得心旌動搖,有點暈轎的模樣,蒼白著麵孔道“現在還不知道聖意如何。若還沒有定,請佳木公美言,還放我出去當總督。”

“這要看情勢。”阿桂抬手示意他先下轎,說道“你留軍機處是我的建議,皇上沒有旨意,說到京看情形再說,現在什麼話也不能說。”說罷二人下轎。

李侍堯下車看表,剛剛過了辰時正牌。三年未到此地,傅府與原來變化不大。隻是原先三楹的抱廈門依著公府規模改為五楹過廳樓門。此刻時已隆冬,萬木蕭森間紅瘦綠稀,一改李侍堯心目中萬木蔥蘢形景兒,滿女牆密不透風的長青藤葉子已變成墨綠色,間或盤結的蒿藤虯根蜿蜒仍舊蒼勁有力,但葉片已經凋零,或隱或顯藏在金銀花藤中,像老人手背上凸起的蚯筋。牆內遠近分層的石榴、槐楊榆柳樹已經幾乎完全落葉,密密的枝椏像一帶微紫色的靄霧綿延到遠處,不時有成群的麻雀、烏鴉、老鸛之類的鳥翩起翩落覓食。偌大一個公爵府,雖是籠在暝暗秋空之下,叢樹密林連綿夾著蒼竹老檜雪鬆黑柏,仍顯得蔚蔚蘊茵氣象崢嶸。若在平日,傅恒府前此刻熱鬨還了得?牆對麵沿海子一線長堤到處是車轎,輿夫轎夫長隨伴當成群結夥在涼亭等候進府謁見的主人,大門前迎來送往的官員儘都衣紫腰玉翎頂輝煌揖讓出入;東側小門是來府拜見夫人的內眷,也是嚦嚦鶯鶯笑語寒暄之聲不絕。但此刻因皇帝要駕幸此地,一切閒雜人早已摒退,掃得一根草節一片樹葉皆無,顯得格外空曠開闊,內務府前來淨街侍駕的太監有三十多人,還有傅府家人長隨一百多人,都垂手侍立在門前石獅子旁待命,見他們二人遠遠在海子涼亭邊下轎,早有一個家人飛也似跑來,兩個人也不挪步兒,立定了等他傳話。待近前來看時,都認得,是傅府的二管家相敬閣。

“桂中堂、李爺到了!”胡敬閣臨近放慢了步子,又趨跑幾步打下千兒道“萬歲爺還有半個時辰才到。和親王爺已經來了,還有兆惠軍門、海蘭察軍門,都在東書房候著,請二位爺過去奉茶。”

阿桂點點頭,向李侍堯一會意,一前一後隨胡敬閣進府,隻見府門、甬道、角門、府內各個偏院都是步軍統領衙門的親兵關防,佩刀快靴目不斜視挺胸凹肚直立,傅府素以軍法治府,家人們也都各按方位束帶冠頂站得筆直,一路竟是鴉沒雀靜,一聲咳痰不聞,隻聽腳下靴聲橐橐在廊壁回音,反而更增寂靜。二人沿正門甬道直北而進,過公府正廳時,阿桂留意了一下,這座正廳上懸著乾隆禦筆匾額“敕封一等公府第”,平日從不開啟的,現在各個隔扇門都洞敞著,是十幾個蘇拉太監守門——從東側過去再向北,再向東踅過一帶花籬,進月洞門,便聽東書房人聲,卻是和親王弘晝的聲氣

“我料著是阿桂來了,去瞧瞧!”

接著門簾一響,一個人哈腰閃身出來,二人都是一怔,原來竟又是和珅!正應了阿桂方才說的“到處都有他的影子”。李侍堯也不禁一怔。和珅卻似什麼事也不曾發生過,隻衝二人含笑一躬,一手挑簾,一手相讓,說道“李製台也來了——請,王爺在裡頭呢!”阿桂麵無表情,“嗯”了一聲便和李侍堯前後進房。李侍堯看時,果然兆惠海蘭察都在,兆惠比幾年前胖了些,臉頰上添了一道二寸多長的刀疤,雙手按膝,一座塔似的端肅而坐,海蘭察卻不見老,仍是墩個子,黑胖圓臉,嘬嘴吮唇的不安生,還衝二人背轉一個鬼臉。中間炕上坐著五十多歲的弘晝,卻是滿臉煙容,兩頰和眼眶都鬆弛地陷落下去,暖烘烘的屋子裡,還穿著鑲貂皮醬色巴圖魯背心,套著的蟒袍裡邊似乎揣著暖爐,瘦弱的身軀依在窗邊大迎枕上,鼓鼓囊囊的看去有點可笑——這就是乾隆惟一的親弟弟,遍天下皆知的“荒唐王爺”弘晝了。阿桂見他隻二揖一躬,李侍堯因久不見麵,便要屈身行大禮。

“罷了罷,你這秀才兵痞!”弘晝手裡兩個鐵胡桃轉得刷刷響,笑道,“大將軍八麵威風,和珅那麼玩得轉的人,都叫你給弄懵了——”他偏轉臉笑看眾人,“擺火槍隊,扛王命旗進崇文門,你們聽說過沒有?你——”他又麵向李侍堯,“這回進京,又有什麼好物事孝敬我?我要的土帶了沒有?”

李侍堯到底打了個千兒才起身,笑道“五爺也照照鏡兒,瘦得統成個骷髏了,還要燒泡兒抽!我給爺帶了幾斤上好的銀耳,還有西洋參補補身子。爺要的法蘭西香水,白蘭地酒也有一箱子。煙土是東印度公司的,比雲土要好得多,有心違五爺的王命不帶來,想想五爺待我的情分——爺知道,這乾礙禁令的——衙門裡搜繳上來垛在馬廄裡,我還是給爺帶了些來,還有葉天士配的戒土膏,我也弄了幾大包,爺都用用。能著些戒了最好,可憐見的爺這麼體弱的,奴才也心疼!”

連鴉片帶戒煙膏一塊奉送,李侍堯說得風趣,眾人都笑了。弘晝打著嗬欠笑道“這麼說真的是體貼你五爺了!掏錢難買老來瘦,人貴適意——你他娘的狗屁不通,帶兵在外稱王稱霸,撒野慣了,原先讀的書都當屎拉出去了!”海蘭察笑道“奴才原說過的,五爺是滿腹經綸錦心繡口,我們這號子一肚子馬絆筋,侍候不來爺的風花雪月。”和珅在旁插口道“我算服了爺們這些出兵放馬的大軍門了,李爺的火槍隊要走了火兒,這會子和珅的遊魂兒不知在哪浪蕩呢!”

本來這是極好的和解節扣兒,李侍堯隻消回敬一句玩笑話,一天大小事肚裡嘀咕怨氣也就消解,但李侍堯外麵上爽明豁朗,內裡居傲自矜乃是與生俱來胎裡帶的毛病,隻看了和珅一眼,卻問兆惠“老兆幾時進京的?如今建牙開府,帶兵還打頭仗?這塊刀疤還是不久才落痂的——你看人家海蘭察,養得紅光滿麵的,你這臉色怎麼瞧都像酒色過度,淘虛了身子的模樣兒。”兆惠本是個嚴肅冷峻人,在金川打仗和李侍堯混熟了,玩笑慣了的,隻在椅上一欠身,微笑道“你不用操心我,叫王爺照鏡子,你也照鏡子看!人都說廣裡女人高額頭深眼窩兒黑臉蛋,不好看,怎麼你就不嫌棄,弄得瘦猴兒似的,還耀武揚威回京見主子!”

“我當太湖水師提督,魚蝦米飯一天三飽一倒,自然紅光滿麵。你是個登徒子,寡人有疾寡人好色,所以淘乾了。”海蘭察嬉笑道,“人說葉天士不通世務,是個醫癡,也不是的。我聽人說去給五爺看脈,說五爺是‘雙斧劈柴,要戒酒戒色’,一抬眼見側福晉愣著眼看他,忙又磕頭說‘即使不能戒色,也要趕緊戒酒’——五爺,可是有的?”

一席話說得眾人都笑了,隻是一來候駕,二來傅恒正病,大家來探視,都笑得不敢揚聲兒。弘晝笑得顫著身子,指著海蘭察道“這猴崽兒敢拿我開心——你問和珅,他給我府裡采辦東西,三天兩頭見福晉,側福晉他也都識得,問他有這種事沒有?”和珅便覺訕訕的,紅一紅臉笑道“爺哪是那種人!沒有那種事的。”

“咱們說笑幾句給六爺衝衝晦氣,還要適可而止。主子身子不好府裡下人們聽見我們高興,算是怎麼回事呢?”阿桂聽他們談笑風生,早已心裡不喜歡,隻礙著弘晝麵子敷衍迎合而已,此刻見機說道,“前頭一路驛站送軍機處的滾單,傅六爺過了高碑店病況見輕。我今兒其實有很多事要請示他。這裡先給五爺稟說稟說,您雖不管軍機處,還是總理王大臣——緬甸戰事不宜再打,趁他們修表謝罪稱臣,稍加申飭允許求和這是難得的機會。”弘晝煙癮犯了,鼻涕涎水的連打嗬欠,和珅三步兩步上炕,侍候他燒了兩個煙泡,這才回過精神,因道“這事何必跟我說?直奏皇上就是了。”阿桂賠笑道“我是擔心傅六爺勸皇上接著打,也擔心萬一六爺不虞,激惱了主子決意用兵到底,所以要請五爺調停。萬歲爺最聽五爺的,您說話準成!”弘晝聽得眼一亮,手指敲著炕桌說道“成!五爺給你幫忙!”還要往下說時,聽得外頭腳步聲快捷近來,張眼隔玻璃看看,對眾人道“聖駕來了,卜義叫我們呢——咱們快換衣服。”

說話間卜義已經進來,果然是乾隆禦駕到了,為防驚動傅恒,一切樂隊儀仗不用,已在府門口降輿,吩咐先到諸臣不必接駕,徑到西花廳傅恒臥榻再行見禮。當下眾人一陣匆忙更衣,都換了朝冠補服,弘晝打頭,依次阿桂、李侍堯、兆惠、海蘭察、和珅尾隨在後,從月洞門魚貫而出。踅至正廳前,大太監王八恥已帶著三十六名太監分兩行徐步而入,捧著巾櫛、嗽盂、銀瓶、銀爐、更替衣冠肅穆雍容款款在西廳站定,接著是十幾個嬤嬤、諳達、宮裡有頭臉的侍從女官簇擁著乾隆皇帝近來,弘晝為首打袖提袍,率眾人衣裳窸窣跪了正廳門前階下,伏身叩頭,李侍堯偷眼看,隻見乾隆穿一身駝色緞棉袍,外邊套著石青緞麵小毛羊皮褂,頭上戴一頂青氈緞台冠,腰裡束著條金帶頭線紐帶,青緞涼裡皂靴踩得石板地麵橐橐作響,已是六十歲出頭的人了,發辮看去仍油黑發亮,彎眉下一雙黑瞋瞋的瞳仁閃爍生光,修飾得極精致的胡須似隸書“一”字兩頭微微下捺,因離得不近,看不清臉上的皺紋,隻這體態步履容貌,乍一看怎麼瞧也像個不惑之年的人。思量著“主子英姿清爽,怎麼調養來的?”聽見腳步聲近來,李侍堯忙低伏了頭,覺得腳步已到頭頂,停住了,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窩著背儘力屏息著,用頭輕輕在地上碰了碰。

“是李侍堯嘛!”乾隆果是站住了腳,離著李侍堯頭頂隻二尺遠近,問道“是幾時到京的?”

“奴才李侍堯——恭請主子聖安!”李侍堯一口大氣透出來,身上才鬆泰一點,忙大聲回道“原來算計路程,臘月十五能到京,心裡戀著想早點覲見主子,走得急,昨天晚上趕到的。”

乾隆點點頭,說道“朕已經知道。白問問你。待看望過傅恒,下午你遞牌子進來。”李侍堯方連連叩頭稱是,乾隆對眾人道“弘晝和阿桂起來陪朕先見傅恒。你們幾個進房裡候旨。福康安福隆安,帶朕去見你父親。”

阿桂二人站起身來,這才看清是傅恒的兒子福隆安和福康安接駕引導。福隆安是乾隆和嘉公主和碩額駙,兵部尚書。福康安和阿桂私交更篤,現任金川定邊將軍,是朝野有名的“小周郎”,能詩能文且是極其好武。年將而立,看去仍碩身玉立,目若朗星麵如冠玉。他趕回京城,一來侍奉父親的病,二來是阿桂要親自帶兵西征,點名要他跟從帶兵參讚軍務。此刻卻都不便見禮說話,隻點頭會意,隨他兄弟逶迤到了西花廳傅恒下處。軍機大臣紀昀是專陪傅恒的,已是守在階下。

“藥香太重了。”乾隆進院便皺眉說道。看著跪在廊下的幾個太醫,又道“藥香也是藥,和主藥混起來,就沒有時辰火候了。而且還雜著檀香。”他顧盼著,一眼看見傅恒夫人棠兒跪在門內,料是檀香是她燃來敬佛禮拜用的,便不再說這件事,跨步進門,噓一口氣說道“棠兒,彆跪著了。你看看你,熬得這樣憔悴了……這裡侍奉的事有兒子們就成。好歹也留心自己,你再病倒,傅恒怎麼安心療治?去吧——書屋裡歇著,朕看過傅恒接見你。”

棠兒伏身聽著,不知是激動還是感動,已是熱淚湧眶而出,身子顫抖著抽泣,已經花白了的頭發絲絲抖動,隻泣聲說道“奴婢遵……旨……”乾隆這才進了裡屋,福隆安兄弟拽起床上帳帷便長跪在地,傅恒已清醒得雙眸炯炯,隻是虛弱得沒有一點氣力,見乾隆俯身看自己,他也用目光搜尋乾隆,緊緊地盯住了,像是恐怕一眨眼乾隆就會消失似的,有些失神地盯著,許久,大滴大滴的淚水斷線珠子似的從頰邊湧淌滾落出來,喃喃說道

“主子,主子……奴才侍候不了您了……奴才沒用,連禮也不能給主子行,說話提不出氣兒來……唉……沒有想到我傅恒也有今日……”

乾隆心裡一陣酸熱,一拱一動,已是眼中滿含淚水。他用無限疼憐的目光凝望著奄奄一息的傅恒,這是個英雄一世的滿洲漢子,因是富察皇後的親弟弟,自幼就選了乾清門侍衛,朝夕跟從自己,弱冠之年選散秩大臣出外辦差巡閱太湖水師治軍整頓,剿滅江西山盜,進襲山西黑查山,一舉生擒白蓮教飄高,以招撫大將軍出征金川,逼得一代英豪莎羅奔自縛請罪俯首稱臣,主持軍機處二十三年,文政、河務、兵事、錢糧、明刑……哪裡事繁任巨,都有這個傅恒一力料應,且是待人誠摯有禮,循禮有體,人人心目中無事不能的英傑,如今到了末路,竟成如此光景!

[1]

鹽鱉戶即蝙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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