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火匠師似乎想要喊些什麼,奈何嘴裡被塞了防止他咬舌的棉布,隻發出了一聲低悶的怪叫。
“我沒有時間,就長話短說了。”我蹲在焰火匠師的身邊,努力讓自己的視線不移向他身上道道乾凝的血痕,“我是來救你的命的。你把指使你行刺皇上的幕後真凶的名字告訴我,我不光能保你的命,也能保住你全家的命,你明白嗎?”
我看他神色有異,努力扭動著身體,便輕輕將他口中的棉布取了出來。他大口的喘息著空氣,卻因為呼吸過猛,被口中的殘血嗆得連連咳嗽。
“你…你不該來的……”
“什麼?”我的心中沒由來的湧起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你這話什麼意思,指使你的人想要殺你滅口嗎?”
“快走,你快走!”
“我為什麼要走?難道他們…難道他們對我也要——”
“——貴客去而複返,卻不知所為何事啊!”
心臟陡然一縮,我驚恐的回轉頭去,果然看到叢叢火把簇擁之中,宮帷踏進了縲室的房大門。
而更令我意外的是,在他之後進門的兩個黑衣人中,竟有一個是氶鉞。
今天下午,他在宮幄身後迎我入宮我已十分驚異。不想宮帷前來抓我竟也帶著他,想來氶鉞在寰親王府頗為鑽營,已然順利成為了宮帷的心腹。
“宮帷,你來得這麼快,想是等我等得急了吧。”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當真不懂我的意思?”我冷笑道,“元武殿的守夜侍衛竟會知道行刺皇上刺客的關押地點,而我一路趕來,竟也未曾見到一隊巡夜的侍衛。這種種布置,可不是三殿下你等得著急,想我快點過來嗎?”
宮帷不過略微一怔,便輕笑出聲“你如此爽快,倒也省去我許多口舌。有什麼話,且等明日到禦前分辯吧!”
“明日?”我微微冷笑,“三殿下是在怕什麼,有什麼是不能今夜去陛下麵前說明白的嗎!”
“大膽!你一介平民之女身懷武功已是可疑,擅闖禁宮私會刺客更是犯下大罪!如今還想要深夜叨擾聖躬,簡直是其心可誅!”宮帷對身後的侍衛喊道,“你們還不給我把她拿下!”
“——你們敢!我是東宮未過門的太子妃,是大衷未來的皇後!”才要上前的侍衛被我一聲喝退,“宮帷,你說我擅闖禁宮,私會刺客,那你又是來這裡做什麼!”
“我自然是來捉拿你這個身份可疑的逆賊——”
“——你荒謬!難道你懂得未卜先知,知道我今夜會折返宮中探查究竟?”我冷笑一聲,“說到底,我雖是太子未婚的新婦,你卻是功高震主的親王。今夜你我再次遭遇,若是告到陛下麵前…宮帷,你覺得你父皇會更疑心你還是你大哥?”
宮帷臉色微微發沉,挑起長眉怒道“好個巧言善辯的妖女,你這麼說,便是承認是太子殿下派你來殺人滅口的了!”
“我隻身而來,寸鐵未帶。而你卻聲勢浩蕩的帶了這許多人。三殿下,到底我們誰更像是來殺人滅口的?”
“——陛下駕到!”
我的心隨著這一聲高亢的太監喊聲遽然一顫。宮帷的臉映著他身旁侍衛舉著的熊熊火把,綻開一個瘮人的陰森笑容。
“連歸螢,你覺得元武殿的人告知了我你過來之後,我會蠢到一個人來抓你嗎?”
“你一直在騙我…”我咬著牙嘶嘶道,“就算把陛下叫來,你又能討到什麼便宜?”
“那就要看他怎麼說了。”
宮帷說著瞥了一眼伏在地上的焰火匠師,向旁側讓出一步,對著大門拱手揖下“兒臣恭迎父皇!”
皇上冰冷的麵孔迎麵而來,他的麵上不帶一絲表情,映著昏黃的燈光竟也顯得那般煞白。
我雙腿一軟跪在地上“兒媳拜見父皇!”
“兒媳…?”皇上已行至房中,語氣一如他的神情一般森寒無比,“朕竟不知,自己的媳婦身懷武功,還有夜闖禁宮的好本事!”
“父皇…父皇息怒!今夜之事疑點頗多,兒臣實在是擔心太子殿下,擔心他會被寰親王算計,不得已才闖宮探查真相的啊!”我急道,“寰親王…您還不知道吧,寰親王在宮中埋下眾多眼線,一路引我來到此處。由此可見他做賊心虛,急於找兒臣做他策劃行凶的替罪羊,再拉太子殿下下水!請陛下明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