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空氣似乎霎時變得寒冷,我全身泛起一層雞皮疙瘩。我的經過上次的死裡逃生,我對這個女人已經有了生理上的恐懼。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今日也不是我第一天追蹤你了。你若是我便會知道,尋你並非難事。”
“這裡是太子府,我勸你不要輕舉妄動!”我努力抑製著身上的顫抖,“我的侍女馬上就會回來,若是驚動了府中侍衛,你便休想全身而退?”
“那兩個丫頭此刻已回房睡熟了。今日太子府所有守備都在前廳,整個花園的雜碎也都被我放倒了。”
“——我知道你的來意,你聽我解釋…”
不知是否是一時情緒激動的緣故,我的頭腦竟然突然泛起一陣十分強烈的暈眩,一時搖搖晃晃,竟在這水池中站也站不穩了。
“不必解釋。我說過我不會殺你。”那紅衣女子冷冷看著我臉上一分分泛起的潮熱,“你從陵光山回京後我便開始追蹤你。看到你處心積慮進太子府,也看到了你對那太子的厭惡。”
“你這話…”這眩暈來得著實可怕,隻一瞬間我便連話也說不利索了。“這話什麼意思……”
“知道你有本事,有野心,有地位。”那紅衣女子甩袖背對著我,似乎很不屑於我肢體無力的樣子,“我雖不能取你的性命,至少可以讓你也感受一下我對你的惡心,以泄我心頭之恨。”
“什麼…你……”
模糊的視線看著自己的手臂一分分變得紅脹,我突然想起前廳喝得爛醉的宮幬。心中驚懼到極處,我的思維竟也變得如同動作一般滯緩,這個女人,難道是要用這樣的手段來對付我嗎……
“我沒有…”我一個趔趄摔在水中,不防灌了一大口進去,我咳得幾乎說不清話,“濁月…不是我——”
“——你還敢提她!”
在我說出濁月名字的一瞬間,那女子遽然變得狂暴,她一把抓住我的頭發將我拉出水麵,被怒火燒得扭曲的雙眼突然露出幾分魔鬼般的笑意。
“剛才的酒甜嗎?你中的是我獨門的合歡雨,是不是覺得身上一會燥熱難耐,一會寒冷如冰啊?”她厲聲冷笑道,“你一直想儘辦法的推絕太子,迷得他對你魂牽夢繞。今日你們新婚大喜,我便成全了他,也成全你將他拿捏在手掌之中的野心!”
“不是的…你…我沒殺她,我沒有殺濁月啊……”
紅衣女人身法如風,我微弱的呼喚便淹沒在她如夜梟般逐漸遠去的笑聲之中。
我驚懼無比,關雎和蒹葭是我在這太子府中唯一的指望,若她們被放倒了,此番便真的沒有人能夠助我逃出宮幬的魔爪了……
適才還滾燙的身體突然寒冷難耐,無力的身體禁不住劇烈的戰栗,就在緩緩下蹲企圖保暖的時候,我腳下一滑,整個人栽倒在了水中。
“救命…救命啊!”
身上忽冷忽熱的愈發邪乎,我用僅剩的力氣拍打著泉水,腳下卻仍舊綿軟無力,死活站不起來。連連吸入數口泉水,我作嘔不止,簡直便要休克過去。
“有人嗎!救命啊!”
身體由於缺氧失去了全部力氣,肢體的戰栗變成了抽搐,我任由自己的身體緩緩下沉,意識在一片靜謐的碧藍中漸漸喪失……
像是幻覺般的,我看見一隻手伸到水中,抓住了我的手用力拉了上去。
直到重新呼吸到清新的空氣,我才連連嘔出數口清水,大口大口的喘息著躺在泉邊冰冷的磚石上扭動著愈發異樣的身體。
那是一種原始的欲望,像是裂開口子的火山,久未現世的岩漿噴薄翻湧的準備著席卷我身上每一寸渴望被焚燒的皮膚。
“你怎麼了?”
像是一泓流經火山的清泉,我迷蒙的意識突然被這聲音喚醒些許。掙開模糊的雙眼,我看見了那個同我每個夢中一模一樣的身影。
“宮幡…?”
宮幡有些意外的看著我緊緊抓住他將欲放開我的雙手。他穿著銀線灰白綢的長衫,映著色彩斑斕的琉璃彩燈,那一寸剪影便真的如在發光一般。
“你喝醉了嗎?”
他蹙著眉頭看著我緋紅的麵頰,他的額間和碎發上有適才救我出來沾上的水珠。我從未如此渴望他的麵孔能夠近些,再近一些,直到那一雙明澈如鈷藍寶石的眼睛,將我完全吞沒。
“你在等大哥吧…”他掃了一眼旁邊散亂的酒杯,“我隻是來散散心,我沒有想到……我還是走吧。”
“宮幡你彆走!”
我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緊緊抓住了他浸濕的袖子不肯鬆手。他回頭看我,我看見他英氣的麵龐上,膠凝的困惑慢慢化去,浮現出不可抗拒的誘惑。那一抹唇似乎隨著他每一次呼吸,慢慢變成了一如我臉頰的緋紅顏色。
“你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