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筋骨草,也沒有什麼藥鋪老板。”曲奚直直瞪視著似笑非笑的宮幄,語氣森冷如冰,“一切都是你的部署,隻為引我們來到這裡,是嗎?”
“看來這次你終於有了個帶腦子的同黨。”宮幄並不去看曲奚,隻向我投來嘲諷的笑容,“連歸螢,你裝病出宮,趁著京中大亂,糾結江湖逆賊,殘殺守城士兵和五仙教餘黨朱喻堂,來此禁山圖謀不軌,本王今日便奉父皇旨意,將你押入鬼獄,聽候審理!”
“你胡說!明明是你們下毒害我咳嗽出痘,騙的皇上將我送出京城!我們又何時殺害朱喻堂和守城士兵了!”我向宮幄怒吼道,“分明又是你們兄弟存心栽贓,不惜草菅人命——”
“——知道你從彆苑出逃,求父皇派兵尋你的是大哥。尋到了你,下旨將你押去鬼獄的是父皇。從頭到尾,三哥與我從未插手,連歸螢,我勸你還是不要血口噴人。”宮幄笑得篤定安閒,“且看看清楚,今日同我來抓你的可是宮中侍衛。你若敢暴力拒捕,嗬,便是當真清白也是死路一條了!”
我怒到極處,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宮帷倒舍得宮幄,當日他散布舊市口處決水晴的假情報,也是讓宮幄來舊市口設伏,企圖以苦肉計陷我於不義。如今他們故技重施,我若隨他們下獄便是再難翻盤;而若拒不受捕,那宮幄便又會找機會傷害自己,回頭到皇上麵前告上一狀,我便又是萬劫不複……
“連歸螢,你想好了。你今日若不跟我走,你身邊這三個嘍囉便是我大衷的頭等欽犯!”
宮幄尚未說完,陡然聽到一聲詭異的冷笑,也不由弱下了聲氣。我轉過頭去,卻見原是曲奚低垂著頭,她不知何時扯去了麵上的紗巾,一張麵孔雖暴露在陽光之下,卻還是顯得那般陰森可怖。突然,她抬起頭來,將一雙毒蛇般的碧綠雙瞳望向宮幄。
宮幄何曾見過如此殺氣,一時下意識的連連退後數步,想說些什麼恫嚇幾句,卻也沒有膽量。
“欽犯?”曲奚的冷笑如山魈般令人毛骨悚然,“小小衷國皇子,竟敢如此大放厥詞。想捉拿我,且問你手下這幫廢物有沒有這個本事!”
話音未落,曲奚已然出劍。她猛的將黃金長劍一揮,一道成型的劍氣便呼嘯飛旋而出,一連擊中十數侍衛,俱是立時倒地,當場斃命。
“大膽!”宮幄驚懼至極,勉強厲聲喝道,“你敢襲擊宮中侍衛,可是不要命了!都給我上!”
眾侍衛本被曲奚適才一招唬得怔在原地,但聞四皇子下令,便隻好一起高喊著向我們衝來。這下想不動手也難,段冥和薩容紛紛出劍,同從四麵八方湧上的侍衛纏鬥起來。
卻見曲奚兩步跨過向她衝去的侍衛,一把長劍直直刺向宮幄。宮幄哪能招架,早已原地嚇得傻了。千鈞一發之際,是我一躍而起,以訇襄劍擋下了曲奚攻勢淩厲的黃金長劍。
“曲奚,不能殺他!”
曲奚顯是被適才宮幄的話完全激怒,哪裡肯聽我的勸阻,提劍便再度衝來。我還要去擋,卻被段冥一把拉住。眼看那長劍已刺破宮幄衣衫,薩容又不知從何處跳了出來,手腕靈巧一抖,玉裳劍便環環纏住了曲奚黃金長劍的劍鋒。
“逞一時之勇算什麼,且為歸螢考慮考慮!”薩容低聲吼道,“先撤!”
這一句似乎吼得曲奚清醒些許,她憤怒的甩開玉裳劍的糾纏,長劍再揮,又擊斃了幾位衝上前來的侍衛。隨後向我與段冥這便望了望,縱身一躍跳出了殘破的包圍圈,往山下飛了去。
“家裡見!”
薩容向我們遞了個眼色,在圍作一團的侍衛間左閃右躲,也靈巧的擠了出去,使出她絕頂輕功,飛到山下茫茫積雪間不見了身影。
我看著胸前長衫破了一塊的宮幄,心中已是方寸大亂,尚未想好對策,段冥已經用他強有力的大手拉住我,一步躍向了山下。
往刈州狂奔的這一路,我的大腦都是一片空白。直到進了城門,恐慌和焦急才像決堤洪水一般湧入我的心。
“怎麼了?”段冥見我腳步越來越緩,直至立在原地,便急迫的再度拉住我的手,“薩容和唐旗主還在桃銷樓等著我們呢!”
“我不能回桃銷樓……”
“不回桃銷樓?”段冥吃驚不小,將侓慛劍收回背後,“薩容說的回家可不就是桃銷樓嗎,不回去你又能去哪?”
“我要…”我氣息紊亂,許久方才對上段冥困惑的目光,“我要入宮見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