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話說,又何必提劍而來?難道太子妃娘娘還要帶著兵刃麵聖不成!”
我啞然,轉首望了望段冥。
“你替我拿劍,在這裡等我吧。”
段冥想要說些什麼,但見我神色嚴肅,便隻好點了點頭,接過了訇襄劍。
我高聲向那那太監道“現在可以了嗎?”
那太監側身示意我隨他去,我邁出步子的一瞬間,聽見段冥在耳邊以僅我一人聽得見的聲音輕聲呼喚“一切小心。”
隨著那太監穿過元武殿,慶頊殿和最末的炎陵殿,我被帶入了皇上日常起居辦公的宬玄宮。這是我第一次同皇上單獨相處,雖隔著一道屏風,並不能看到他的麵孔,一顆心也愈發的緊張起來。
“幄兒呢?”
“他…父皇,兒臣不知。”
“連氏,你可知罪。”
“父皇,兒臣知罪。”我跪倒在地,語氣十分誠懇,“兒臣當日不該放倒宮中侍衛,也不該無旨擅出彆苑回京,今日更不該打傷侍衛,私自闖宮求見父皇!”
“你倒懂得避重就輕。”皇上冷笑道,“你再細想想,你犯下的罪可隻這三條?”
“兒臣知道父皇對兒臣多有誤解,這些天宮外的所有事情兒臣都可以向您解釋清楚!”
“彆的不論,你且先告訴我,你是如何治好自己的疫症的?”
“回稟父皇,兒臣從未治好過自己的疫症,因為兒臣從未得過疫症!”我字字鏗鏘,“分明是當日宮帷在兒臣的膳食中下藥,使兒臣發出與疫症相似的症候,借父皇之手將兒臣趕出刈州!”
“帷兒?怎麼照你所說,他便這般未卜先知嗎?”皇上的語氣儘是顯而易見的質疑,“須知當時疫情尚未泛濫,疫症的全部症候還無人知曉呢!”
“他當然知曉,因為就是他派人在西市水井中下毒,致使疫情泛濫的!”
屏風那頭霎時安靜下來,良久,我聽見皇上急促的腳步聲快速走來。
“你說什麼?”
“兒臣知道,空口無憑,父皇一定不會相信兒臣的話。可是事實如此,即便父皇今日要治兒臣誣陷親王之罪,兒臣也要將知道的所有事情儘數告知父皇!”
我看見皇上的靴頭在眼前不遠處定住,將頭壓得愈發低下去。
“三皇子最先是讓四皇子的手下尋來五仙教叛教毒仙朱喻堂,為他製出可以引發疫症的毒方。後來疫情在西市擴散,三皇子便掐準時機,將一早準備好的藥下到兒臣的膳食當中,使得兒臣在宮中當著您的麵又是咳嗽眩暈,又是通身生痘。兒臣離開後,他便買通了宮中的侍衛和太監,在兒臣的餐食湯藥中下了劇毒。可是他沒有想到,兒臣的體質非比尋常,一早便已褪去了症狀,並識破了他的詭計。所以不光沒有中毒身亡,還控製住侍衛回到了刈州城。”
“若真如你所言,你又為何不拿著證據回宮將滅口之事告訴朕?”
“父皇!當時您對兒臣得了疫症已是深信不疑,而宮帷借刀殺人,借您親派的太監侍衛來殺兒臣。兒臣不死已是僥幸,又怎敢在反殺了您的人之後入宮指證三皇子呢!”我言辭激烈,“而且當時兒臣得到朱喻堂的消息,惟恐疫症擴散,危及刈州百姓,便先去西市尋那朱喻堂以求解藥,誰知四皇子知道了我從彆苑出來,竟一早將人提了出去——”
“——你說你得到朱喻堂的消息,那麼是誰給了你消息?若真如你所言,不是帷兒和幄兒的心腹,又怎麼有人知道那朱喻堂的住處?”
“這…原是兒臣…”我一時不知該不該說氶鉞之事,“原是兒臣在寰親王府安插了線人……”
“放肆!”皇上登時勃然大怒,“當真是一派胡言!帷兒聰慧多疑,如何會將你的眼線視作心腹!你當真以為朕不了解自己的兒子嗎!”
“父皇!兒臣今日所言沒有半句扯謊啊!若非宮帷下毒構陷,疫毒何等嚴重,兒臣又怎會無醫自愈呢——”
“朕一早察覺你身懷內力,你也說過自己體質有異常人!”皇上的聲音裡有明顯的嫌惡和忌憚,“你來曆成謎,武功更是深不可測。即便真如你所說,有人暗中指使高人製毒散疫,隻怕這幕後主使也是你連歸螢吧!”
“父皇!若真是兒臣害人,兒臣又何必追尋朱喻堂不得,自己苦苦研製疫毒的解藥呢!”我淒聲辯道,“您還不知道吧?宮…有人為了阻止兒臣製出解藥,不惜在刈州大肆收購藥材,還引誘兒臣上鏈月山,企圖治兒臣條條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