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都鈴安新帝即位,尚無宮眷,也沒聽說他的父親留給他什麼姐妹。至於我們刈州…”宮幡閃了閃睫,“我們兄弟幾個,你也是知道的。”
“是啊,幾個大伯哥已經這麼難對付,若是再有幾個貌美如花的大姑子小姑子,我可愈發在你們宮家待不下去了!”
“你如今在太子府,他待你千好萬好,怎麼就待不下去了?”
“好你個沒良心的,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在太子府千好萬好了?”我捶著宮幡的胸脯笑道,“難為我在那個虎狼窩為你守著清白,你還這樣編排我!”
“可不敢了,嫂嫂饒命吧!”宮幡吃痛笑道,“上一次在長寧街已經被你打出內傷,你可非要殺了你的小叔才甘心?”
“好啊!一邊求饒還一邊說嘴!看我今天不給你點顏色瞧瞧!”
我手上愈發添了些力道,宮幡吱哇亂叫的左閃右躲,趁我一個不注意便親了上來。
“——你流氓啊!這人來人往的……”
宮幡哪裡肯理會,愈發在我臉上胡啃個不止,這下可換成是我求饒了。然而話還沒說出口,宮幡便突然放開我的頭,猛的將臉抬了起來。
“怎麼…”
我有些迷離的掙開眼睛,卻見宮幡一雙幽亮的眸子在夜色中閃著驚恐的光,收縮的瞳孔微微發顫,直直的看著後樓高層的某一處。
我的心遽然一緊,順著宮幡呆滯的目光望去,卻見是四樓一扇敞開的窗戶,一個倌人從房中出來向下瞥了一眼,一壁嘟囔著什麼一壁將窗戶關了起來。
“什麼呀…宮幡?”
“是李轅。”
“李轅?李轅是誰?”
“正六品禮部員外,侯爺舊時的門生。”宮幡緩緩將驚恐的目光移向我,“他是大哥的人。”
我幾乎是一個激靈的從宮幡懷中站起身來,霎時被夜風吹起一身雞皮疙瘩。我們機械的彼此望了片刻,隨即不約而同向樓口奔去。
奔上四樓,找到那扇窗戶的房間破門而入,隻有一個衣鬆鬢散的倌人,看見我和宮幡一臉凶煞的闖入,不由尖聲叫了起來。
“剛才的人呢?”
“李員外…”那倌人不意我有此一問,嚇得有些結巴起來,“適才他說房裡太悶要透透氣,可是不知怎的…開了窗戶人就走了。”
我呆立在原地,身後的宮幡如一道閃電般飛速奔下樓去。片刻,我也匆匆下樓,卻見闊大的院中除了宮幡,哪裡還有半個人影?
“我該守在樓下的。”宮幡人都僵了,額上滲出一道冷汗,“適才他一定是躲在二三樓,等我們跑上去,便偷偷溜了出去。”
“那…追啊!”
“來不及了…”
“那如何使得!”我聽見自己的聲音發顫,“他一定會上報太子府的!”
“我若是他,發現本該南下的皇子和太子妃在一起,第一時間一定也會想去太子府的。”宮幡抹去額上的冷汗,“那他若料到我們曉得他的心思,便會怕我們在太子府路上設截。”
“你的意思是,他不會去太子府?”我心亂如麻,“難不成…難不成他還要去皇宮不成!”
“宮門早已下鑰,這個時候闖宮是重罪。李轅沒有證據,應該不敢貿然闖宮。”
“你又不是他,你怎麼會知道!不行…還是趕快叫人埋伏在宮門口和太子府門口,見到人就即刻扣下!”
“宮門口守衛嚴密,此時派人難免點眼,一旦被宮裡察覺,反而給了李轅舉報我們的鐵證!”宮幡的聲音出氣的冷靜,瞳孔也不再像適才一般劇烈顫動,“無論想去哪頭,他今夜應該都會回到自己府中,等到明日白天,我們不敢當街截人,他再光明正大的去告狀。”
“明日…你確定嗎?”
“不確定也要確定。”宮幡望向我的眼神已是堅定如山,“人跑出去這麼久,我們已經被動了。明日若不扳回一城,刈州隻怕再無你我立足之地。”
宮幡的臉映著後樓走廊昏黃幽暗的燭火,平白顯出一絲幽暗的詭異。夜風吹得火苗不安的躍動起來,我恍惚間似乎看見,他的眸子裡似是燃起了某種袒露著野性的幽綠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