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亡九人,那就是九個家庭失去了父親、丈夫、兒子,還有那些傷殘的,對普通人家來說又何嘗不是一種負擔呢?
這些士兵是因為他剿殺劫糧的大刀門弟子戰死傷殘的,吳勉自認自己必須要對他們負責,這也是作為上位者必須做到的。不然誰會願意跟著冷冰冰,不管下麵死活的上位者呢?
當然,吳勉知道自己就算不說,趙誌取以及黎明田他們肯定也會處理好這方麵的事情,隻是這話從他口裡說出去,也算是表明了他身為知州的態度,更讓朗州的士兵們對他這個知州的印象不再是一個稱號,而是知道那是切切實實關係到他們的賞罰的人。
同時,這也是在向朗州的官員們展露他的獠牙,給出一種他這個知州現在不管事,隻是才來朗州,不熟悉這邊的情況,所以才言行謹慎,近乎無為,一旦真有事情,他就會立刻站出來!
這是非常重要的,可以讓那些官員不會因為他顧忌自己是假扮的知州,不方便做出不符合孔文軒性格的決策而幾乎不涉及政事,就以為他真的不管事了,隻是個花架子。
這樣的話,孔文軒這個真正的知州來到朗州大展手腳時,也不會有人覺得這是知州大人性情大變,而是知州大人在摸清楚了朗州的情況後,總算是開始行動起來了!
果然,吳勉的話讓黎明田和趙誌取,以及一些站得近些的朗州官員們都是眼神忽閃了片刻,隱約略過了無數的猜想琢磨。
“大人放心,下官定會依大人之令,妥善安排將士們的犒賞撫恤,定讓他們和家人都無後顧之憂!”
趙誌取的說法讓吳勉微微點了點頭,隨後又盯著趙誌取看了片刻,驀然笑著大聲道“我們在這站著也不是個事兒,趙大人,快同你的將士們一同入城吧!本官同同知大人得聞趙大人凱旋的喜訊後,已在城內備了酒席。雖然當下這情況簡陋了些,不過酒水還是足的,趙大人和將士們可大醉一場!”
趙誌取也是笑了起來,回頭用朗州話喊道“兄弟們,知州大人的話聽到了嗎?他說城裡備好了酒席,正等著我們呢!腳步快一點,咱們進城喝酒去!”
他的喊話頓時讓圍在周圍的災民們的眼中浮現了羨豔嫉妒的複雜之色。
之前吳勉和趙誌取的交談用的是宋國官話,災民大多是沒讀過書的老百姓,沒幾個人聽得懂,但是現在趙誌取用朗州話喊出進城有酒喝,這叫他們如何不羨慕,如何不嫉妒?
他們在城外可是一天隻有一頓粥喝!
一時間,城門口的氣氛有些壓抑起來。
見他們如此,黎明田同吳勉對視一眼,在吳勉點頭後,便用朗州話喊道“搶回來的糧食就不用帶進城裡了,公主殿下昨日來朗州時,見生民蒙難,惻隱不已,便下了旨意讓本官同知州大人多派些糧食給大家。這一批,就給大家晚上加一頓!”
他這話頓時讓城門口壓抑的氣氛消除。
略微騷動後,一個老人跪了下來,接下來一個又一個,一堆人跪了下來,大呼感謝。感謝同知黎明田,感謝知州孔文軒,感謝不知道名字的公主殿下。
老百姓非常簡單,隻要能夠吃口飯就行了!
但是,在這個時代,在朗州這個地方,在蝗災旱災同時發生的情況下,
多加一頓,那就是天大的恩情!
環顧四周矮了一截的災民,吳勉嘴唇不自覺的蠕動了一下,卻又什麼也沒說,隻是對著黎明田有些僵硬的笑了笑後,就向城內走去。
這麼多人的跪拜,其中還有老人,來自現代的他有種無法承受的感覺,想要儘快避開。
而且不僅是因為這一點,在迎到趙誌取的時候,他感受到了一種凶煞狠厲的力量落在了他的身上。
之前和趙誌取交談時身體突然晃了一下便是因為如此。
他不知道那凶煞狠厲的力量為什麼會突然降臨在他身上,但是那種凶煞狠厲的力量讓他本就因為差點被道化而不穩定的內力變得更加不穩定,教他必須儘快離開這裡,回到安靜的地方穩定內力,調伏氣血!
不過他也不是沒有一點猜想……
這股凶煞的力量,似乎和我在右手上看到的煞氣的感覺有些類似……和也哥當初用的真武道的招法的感覺也有些類似!
這是殺伐的力量!
我沒有殺過人,連小雞崽子都沒殺幾隻,理應不會有煞氣之類的特殊力量,但是趙大人他們堆壘京觀的時候,我身上的煞氣小師姐不開眼都能覺察到,也就代表著他們的殺戮最終是會算在我的頭上的!
這就是所謂的因果嗎?
嗬!
沒想到我身上一下子就背了……多少來著的?大刀門記錄在冊的弟子門人有一百五六十人,若趙大人真的將大刀門弟子儘數剿殺,也就是說我身上一下子就背了一百多條人命!
希望這事不會礙著我以後的修行吧……不過昊天門似乎沒有這類說法。
不惹紅塵因果這些都是道教佛門的說法,昊天門弟子出將入相的一大堆,成天都在紅塵中打滾,惹下的殺業啊啥的一大堆。
而且……師傅剿滅了一個門派都被人認為是一件小事,那大事隻怕就更加誇張了,他都一點事情都沒有,我這算得上什麼?
嘶~不過回頭還是問問小師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