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從安苦笑，元煦川卻是眉頭緊鎖麵色陰鬱。
“既宋掌故並無大礙，我便領人將淫賊捉拿歸案，若日後再有可疑之處也請宋掌櫃配合。”
待聶雲一行人走後，張嬸子也拉青梧和張文州離開，店內隻留下宋、元二人。
看元煦川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宋從安已猜到了大概。
“明暉兄，你想什麼呐？”她走到櫃台後想倒盞茶喝。
元煦川見她這般悠悠然，一般女子遇見這種事情彆說單人反抗，即便是沒發生什麼被救下也得嚇個半死，眼前這位不僅淡然自若甚至還有心思去品茗？
“你當真無礙？那可是從未失手過的采花賊！”
宋從安揚眉：“你怕不是誆我？從未失手的采花賊竟栽在我手上了，沒想到我還是個厲害的！”嘴上這般說著可經過長時間反抗她幾乎力竭，此刻放鬆下來全身都疼得厲害，端起茶壺瞬間手一軟，‘哐當’差點將整個壺摔了。
她尷尬笑笑又取了塊濕毛巾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她沒敢抬頭，隻一個勁兒用毛巾擦著脖頸，可一抬手原本被衣領、袖口擋住痕跡露出來。
元煦川眉頭愈蹙愈深：“我來幫你罷，你手腕手上想必使不上力。”他抬手去接宋從安手中毛巾。
宋從安閃身躲開笑道：“彆彆彆！雖你我二人是朋友，我也不在乎這些，但若被他人瞧見，還是有損殿下清譽的，我自己來罷！我自己來！”
“方才遇上這種事情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嗐！我這是為劫後餘生慶幸！”
元煦川順手倒了盞茶放到宋從安麵前：“我還以為你不會怕。”
她忙一口喝乾連連擺手：“殿下未免太高看我了些，嗬嗬……”
見元煦川還是愁眉不展：“殿下放心，我不是那種為保全名聲受傷害還忍氣吞聲的人，我若真被人占了便宜，可就不是隻紮一下那麼簡單了。”
那淫賊傷口他方才也去瞧了，不是利刃而是鈍器攢了十足十的勁兒紮進去，也正因如此才未一擊致命。再看她雖語氣輕鬆表情卻透著股狠勁，活像隻蟄伏在暗處準備伺機偷襲的小豹子，元煦川這才放心，他坐在宋從安對麵，也倒了盞茶一飲而儘。
“我從未想過在天子腳下，喧鬨街市竟然還會發生這種汙穢之事！”
“也許正因如此弄出些響動才不會引人注意！”宋從安手指輕敲桌麵：“淫賊雖被逮捕歸案，可買凶之人並未查出……”
“那淫賊說有人花了大價錢請他和他兄弟出山來辱我清白，他觀察我數日見店中隻有兩個弱女子就獨自一人前來，若他真叫了十幾個人前來，我怕是一點兒活路都沒有了。”
元煦川大驚：“到底是何人心思這般歹毒？你又怎會不知不覺惹上這樣惡毒之人？你可知要請那淫賊出山，除了銀子之外必先祭上清白之身女子與他們享樂，待到那些人滿意才會接下活計，若是不滿……”
“砰！”
“無恥！”
宋從安勃然大怒，砸了手中茶盞猛拍桌子厲喝：“淫賊無恥！那買凶之人更是無恥！為一己私仇竟不惜去做這種事，他們把女子清白當成什麼？那些被糟蹋的女子日後要怎麼活？”她分明平日裡行事妥帖又樂與人為善，真不敢相信有人會恨她至此。
“那賊人要對付是你，你還替那些人鳴不平，是你拚死反抗才有了一線生機，若是被賊人得逞他們可不會對你有一丁點憐憫！”
宋從安垂眸：“我明白殿下意思，我不是聖人，但也懂得冤有仇債有主，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想到這些心中難受罷了。”
元煦川打量眼前女子，看那神情也知她方才所說不假，不想她太過費神便放輕聲音：“宋姑娘無需自擾，待到上都府查出真凶，自會還你個公道。”
“公道？”
見宋從安怔怔盯著他，一雙杏仁眼一轉不轉又笑道：“姑娘放心，聶公子與我是好友，這件事情定會給你個交待。”
她這才緩緩點頭：“是啊！您是世子有您作保今日之事才會這般順利，怕是要沒遇見您，官府那些人也未必來得這樣快。”
元煦川側頭一想，方才他與聶雲兩個吃完酒路過上都府衙，正巧碰到一女子被人從衙門裡頭趕出來，若不是聶雲出手製止他也不會認出那女子就是宋從安身旁侍女。
“那小侍女都與你說了？”
話問出口卻見宋從安突然嗤笑，便知曉其中緣由，他第一次發覺女子讀書太多，太過清醒也未必是件好事。
他忙找了個話頭：“不說這些了，你養的那隻立功貓兒跑去哪兒了？我怎未見到？還是它怕人躲起來了？”
“方才我在院裡尋了一圈也沒見到，它被那淫賊一手甩開想必是摔疼了自個兒躲起來了，現下天色黑它又是個黑皮毛當真是一點兒也不好尋。”
宋從安說起這個，那滿臉憂色才稍有好轉，隻聽她又歎：“當初我救它一命，今日它也救我一命！烏團兒你要回來我定煮些好吃的給你！”
話音剛落忽聽櫃台後傳來聲貓叫，緊接著一個烏漆嘛黑團子跳上櫃台，一雙橙黃色眼睛可憐巴巴望向宋從安。
“烏團兒！你怎跑這兒躲著了？可讓我好找！”
元煦川眼前一花，女子已將那隻胖貓抱進懷中，她將臉湊到貓頭前使勁兒摩挲，而那隻胖黑貓也將貓頭埋進宋從安懷中，似跟受了天大委屈一般。
元煦川沒養過這些玩意兒，先前隻聽說這貓與跟狗不同，即便主人對其再好也養不熟，可今日一見那小貓兒竟這般通人性心中不免生出幾分歡喜。
“你這兒胖貓倒通人性得很。”
宋從安笑著看他一眼，又低頭給黑貓捋毛發：“自從離開教坊司每日都見不著它影兒，今個兒聽隔壁大爺說我家貓兒在扒鳥逗狗，明兒又聽會仙樓夥計說它跑人櫃台上趴著做招財貓去了，誰想到危急時刻它會出現救我！”
“這便是有靈性的，不僅不怕人還能讓大家都喜歡，回頭你家這貓兒下了崽可否勻我一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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