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掌燈時分,青梧叫人來傳話,說在家煩悶得緊,有兩個小兒陪著她心裡能爽快些,讓宋從安不用擔心。黃小姑倒罷了畢竟已經十四,可宋文心才四歲還不會說話,擔心青梧懷著孕還要照顧小兒,宋從安還是讓青蓮去接。
“接回來見她爹爹不在又要哭鼻子。”
盧書夜一句話讓她打了退堂鼓,當下搶先抱著烏團兒上樓休息。盧書夜望著宋從安背影撇撇嘴:“真是小氣!”說罷抱起圓子一溜煙跑了。
要說兩年前剛剛搬進鋪子時,烏團兒是整天不著家,可如今卻像是見慣了世俗樣子,每日都蹲在店中守著她,宋從安算賬它就蹲在櫃台前做一隻招財貓,宋從安去熬製藥膏,她就蹲在庖房內陪著,就先現在即便宋從安抱著它睡覺它也不再反抗,而是乖巧地蹲在枕頭旁。
“小烏團子!你也想我了對不對?”宋從安輕輕撫摸著貓咪被毛。
烏團兒眯著眼,頭使勁兒地往她懷裡鑽。宋從安唇角彎了彎,任由烏團兒伏在她胸口。
“咚咚咚”
敲門聲起,連英聲音從外頭傳來。
“掌櫃的可睡下了?”
“還沒,快進來。”
連英笑眯眯遞給宋從安個信封:“不是我,是皇長孫殿下,方才哥哥過來讓我轉交給你的。”
還未反應過來,信封已塞進她手中。
吾妻安安親啟。
宋從安連忙把信封藏到身後,再抬頭連英已不見了人影。
那麼大六個字是生怕彆人瞧不見嗎?萬一連風被人發現,信落到有有心之手中,她又要被推到風口浪尖,宋從安長歎一聲,抬手撕開信封,抽出信那刻卻突然停下動作。
為什麼心忽然有些忐忑?
她緩緩搖頭,抽出信紙,低頭一瞧卻笑出了聲。
“睽違日久,未悉近況,拳念殷殊,吾妻安好否?雖東西分彆,然吾心思妻甚切,奈何事多任重,暫不能脫身,恐卿心優,故展書提筆,書短情長,言不儘思,唯心念卿,靜待吾歸。”
這信就表達了一個意思:我挺好的,就是暫時還回不來,想你了,不知你過得如何,所以提筆托思。
怪不得這般明目張膽,就算被人看到這封信,那麼沒頭沒尾也沒人會在意,宋從安小聲嘀咕了幾句,還是將信仔細疊好收了起來。
一夜好眠。
宋從安早早起床,拽著連英上了街。天熱得厲害,方才走出店門沒多久就已是大汗淋漓,可沒成想街角卻人山人海圍了許多人。
新門裡正街北去正好連著禦街,先前每年初伏皇帝都會給眾臣賜冰,每到那時街角處都會熱鬨一些,宋從安探頭一瞧不住搖著團扇:“不是還未到初伏?冰井務已開始頒冰了?先前也不似這般吵鬨啊!”
連英兩步上前走到宋從安身旁:“今日是夏至,掌櫃的不知去年有位姓柏的郎中搬到了街角。”
宋從安隨即笑道:“莫不是百家飯太難尋?人都跑到柏郎中家討飯去了?那這位柏郎中當真是個熱心腸,這般熱的天跑來跑去,百家飯還未吃上保不齊在路上就中暑了!”
大曆習俗每到夏至便要吃百家飯,有傳說隻要吃上一頓百家飯,便能避免中暑。所以每到夏至,每家每戶都習慣多做些飯菜,將自家的飯菜分送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