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岄站穩之後,偏了偏頭,遲疑地問道“你這是要帶我去哪?我們不去正殿見鳳棲梧嗎?”
浮黎目光盯著樓下一片燈火如晝,人山人海,川流不息,眸中閃過一絲黑氣,他淡淡道“救人。”
江岄啊了一聲,袖中的手指揉撚著,半響,又問道“不從正麵打入?”
浮黎薄唇微抿“玄光傳來消息,正殿設宴內有重重機關,他待人闖進去死傷大半,重傷逃出,你我神力被壓製,鳳棲梧又有君王正氣護持,正麵突破不是良策。”
江岄撇了撇嘴道“可是我剛剛才答應說即刻就去的,這樣豈不是明擺著說我怕了他鳳棲梧。”
浮黎有些無奈道“你放出話後,鳳棲梧會把布防重點安排在前殿,嚴陣以待,如此後方才有可趁之機。”
江岄摸了摸下巴,思索了片刻,道“說的也有道理。”
而後他又抖了抖袖子,揉了揉太陽穴,似乎有些疲累“我沒你聰明,你看著辦吧。玄光現在如何?”
浮黎聲音平靜道“兩敗俱傷,死不了。”
江岄頓時停了手“那是你弟弟,要關愛一些,彆說話這麼冷淡,他聽到了也是會傷心的。”
浮黎握住了江岄的手,一如既往地不帶一絲感情道“知道了。”
你知道個鬼,江岄腹誹道。
兩人避開守衛在皇宮後殿來回搜尋了一遍,也未探及華胥的靈識,江岄擔憂焦急,麵上已有些不耐之色,他伸手拽了拽浮黎,卻發現浮黎像釘在地上的釘子一樣,分文不動。
他等了片刻,依然沒有回應,他喚道“浮黎?”
浮黎此刻站在一間被人刻意隱藏在庭院深處的殿前,一貫神色淡然的麵上變得格外可怖起來,他的眼中溢滿黑氣,比夜色還要深沉陰暗,無名的怒火在其中灼灼燃燒。
江岄察覺到浮黎詭異的變化,調轉身子站到浮黎的身前,踮起腳雙手抱著浮黎頭兩側,迫使浮黎的眼睛對上自己無神的瞳孔,而後他低聲慍怒道“浮黎!你到底怎麼了!?”
浮黎身形一怔,眼睫一開一合,瞬間恢複了清冷,他深深的看著江岄擔憂的神色,輕聲安撫道“抱歉,我沒事。”
江岄有些懷疑的收回了手“我不知道你身上的魔氣是哪來的,你不說我也就不問,隻要控製好就行,總這樣冒出來嚇我我可經不住。”
浮黎微不可及的點了點頭。
江岄轉回身準備往浮黎停駐的前方走,卻被浮黎硬拉著調轉身體換了個方向。
“怎麼了?”
“那裡去過了,不必再去。”
江岄道“是嗎?我怎麼沒有印象。好吧,那我們加快速度找,後殿轉完了還沒找到華胥的話就隻能正麵和鳳棲梧交手了。”
“嗯。”
兩人身後,承影劍光無聲無息的劃下,瞬間傾塌。
浮黎深不見底的眼中浮現一絲輕蔑的笑意。那明擺著是仿著瑤光昔年在邀月時的神殿建的,分毫不差,就連江岄練劍時掃到房梁上留下的痕跡都在,亭台樓閣,滿院火紅的夕顏花,洗的發白的燈簾,刻著邀月誓詞的石碑……
太熟悉了,隻一眼,浮黎甚至能想象出江岄午後躺在院中合眼小憩的模樣。
鳳棲梧何故要在九州的皇宮中複刻出一座瑤光神殿來,他又是懷著什麼心情一次又一次進入那個院子的。
不可饒恕。
不可饒恕。
想到鳳棲梧可能對江岄藏有的念頭,浮黎就有一種毀天滅地的欲望。
他瞥了一眼毫無察覺的江岄,嘴角抿成一道殘忍的弧度,無情且涼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