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正坤心涼無比,此時他又中了幾箭,奢正安毫不在意這些江湖客的死活,又命兵士放箭一齊射出,幾個江湖客大罵聲中跳將開去,譚正坤趁此機會便想跑,剛奔出幾步,那些江湖客又圍了上來。
奔到了門口,看到自己的手下死得差不多了,正看到一群兵士將幾個擠到角落中的金衣使者用長槍穿死,剩下的人都四散而逃,他們大都成了屍體。
正要出寨門,賞金殺手又至,將他堵住,現下都認得他的人頭最值錢,個個都圍住他不放,譚正坤拚殺幾個,便感到力氣將儘,心中灰暗,暗自道“難道今天死在這裡不成?”
便看到色公子正從一邊溜走,賞金殺手們都盯著他,沒有人去盯這條小魚。
譚正坤突生急智,大聲道“小明王,救我一命。”正是禍水東引之計。
眾賞金殺手聽聞,一齊向正想逃開的色公子望去,幾個人立時就擋在色公子身前,小明王的人頭亦不下於譚正坤,色公子大罵,情急之下,雙掌用力推出,兩人麵前的幾個賞金殺手一齊飛出,不見蹤影。
兩人擠出寨門,譚正坤欲哭無淚,他手下幾乎死個精光,眼見山下反抗之聲越來越小,顯然忠於奢大公子的人馬馬上要被鎮壓住了,當下不敢回去,便順著山梁,往那火把少的地方鑽去,後麵幾十號賞金殺聲得知小明王、譚正坤皆在此間,不要命的追殺上來。
兩人在夜色中狂奔,此時譚正坤流血較多,色公子在混亂中也中了一箭,雖然不致命也受了不輕的傷,身後的喊殺之聲漸漸遠了,但幾十號賞金殺手卻不死不休的追了上來,而且似是越來越多。
兩邊高大的山影劃過,此間是高大的山脈,都沒有林子可以鑽,一邊是尖利有岩石,另一麵是奔騰的水流,後麵是狂奔的,拿著火把的賞金殺手們,此時兩人奔的這條山道又沒有彆的路可以走,兩人奔得氣都快斷了,便卻聽到後麵的馬嘶之聲傳來,兩人心中都是一涼,是奢正安派出騎兵追來了,蓋因馬力更長久,兩人已奔了半天,現下又如何能跑得過馬。
色公子罵道“你此次舉事為何如此不小心,連累我也。”便停了下來,又叫道“反正是一死,不如一拚,先休息一會兒。”
譚正坤受傷較重,聞言也停了下來,扯下布條,想將流血的幾處傷口止住,此時他臉色慘白,叫道“不是我不小心,是形勢急也,武昌那邊傳來線報,奢正安議和的條件之一就是我的人頭,而且這是最重要的一條,奢正安為了與朝庭議和,早打定主義拿我下手,若不先下手,隻怕一搏的機會也不會有了,所以才逼得我不不提早舉事。”
色公子喘口氣道“奢正安是打定主義求和了?”
譚正坤道“自然,你在山東敗之後,他就熄了造反的念頭,這些時間隻是在與庭討價還價,武昌那邊的線報傳來,說條件都談好了,他自去王位,將我等聖教之徒眾拿下,還有送質子—也就是那位奢大公子入京為質等等。”
色公子歎道“難怪那奢大公子願意和你造反,原來是要送入京中為質子了。”
兩人休息片刻,看到後麵火把越來越近,色公子到了譚正坤身邊,道“你身後這一處傷卻是沒有包紮到,還在滲血,如此下去,隻怕敵人沒有到,你就先流血死了,讓我給你幫一把。”
譚正坤道“且快一些,包紮好後再逃。”
色公子到了譚正坤身後,譚正坤將背後賣給色公子,道“快些,快些。”
譚正坤正等著後麵色公子包住箭傷傷口,卻突然感到腳筋猛然一痛,隻見色公子立時跳開了,手中的短刀正在流血,腳筋傳來劇痛,低頭一看,腳筋已然被挑了。
譚正坤一聲怒吼,想撲上去拚命,不起奔了兩步,便跑不起來,隻能拖著腳,鑽心的痛讓譚正坤慘呼起來。
色公子跳將開去,笑道“快跑啊,快跑啊,現下你跑不動了罷,我不用跑得很快,我隻要跑得比你快就行了。”說完怪笑幾聲,道“咱們賽跑罷。”說完笑聲中向前奔去了,不多時,在黑夜中已然沒有的身影。
譚正坤看著後麵越來越密集的馬蹄之聲,向前奔了幾步,腳痛如刺骨,不禁慘叫起來,想到自己不止一次得罪奢正安,若是被抓住,定然慘不忍睹,當下忍住了,又拚命向前奔去,地上留下一串血跡,卻隻是比常人走路快一些而已。
不多時,十多騎騎士奔將上來,一個騎兵呼喊著要射譚正坤,譚正坤扔出手中的匕首,當前的一騎兵掉下馬來,後麵的幾十騎停下了,取出弓箭來,冷箭頓從黑暗中射出來,譚正坤又中數箭。
幾支火把扔在道上,將這石路照得發光,譚正坤躲在路邊的一塊青石之後,幾個兵士持刀上前,他從地上拾起箭支,猛然發力扔出,幾個兵士當即中箭倒地,一時間倒不敢上來。
喝喊之間,賞金殺手們衝到了,看到前麵的土兵不敢前上,一個賞金殺手從地上抓起屍體,大叫著衝上來,後麵的賞金殺手們也跟了上來。
譚正坤看了看天上灑滿山巒的月色,恨道“我在此間阻擋,不是讓色公子那壞胚有時間可以逃掉麼?現下我死了,他們便可以再去追色公子,到時須讓他也逃不了,到黃泉來與我做伴,我便是做了惡鬼,不也能讓色公子可以得到好處。”心中惡念一起,躍將起來,身上也不做防護,隻是張開手大聲對那些江湖客喊道“小明王就在前麵不遠的地方啊,抓住他黃金萬量,他現在也受了傷,跑不遠……”
後麵的土兵們當即放箭,刹那間,數十箭穿心而過。
譚正坤睜大雙眼,出了最後一口氣,喃喃道“終於死了。”
屍體撲倒在地,一群人一哄而上,刀劍齊下。
色公子奔了良久,天色已然放明了,現下真是又累又餓。
前麵正是農家,炊煙升了起來,此時已然是遠離於戰區,有一絲安寧的氣息了,色公子見之大喜,將短刀入到懷中,心想先吃飯,再殺人,然後放一把火。
到了門口,正看到一個農婦從門口出來,色公子急忙上前,道“這位大嫂,我遇到了亂兵,家人失散了,現下正想在貴處討一口水喝,若有飯食,也請施舍一口。”那農婦驚了一驚,向後退去了,色公子從懷中掏出一塊白銀來,往那婦人一遞,道“還請救我一救?”
那白銀亮晃晃的,那婦人一驚,小心的拿過了,在口中咬了一下,向後道“當家的,當家……”一個漢子奔將出來,色公子大叫道“煩勞且為做些酒菜,我與家人失散,現下卻是又累又餓。”那漢子看了看手中的白銀,小心道“隻吃一頓便走,莫要停留在我家中。”卻是擔心引來匪類,色公子自然點頭道“當然,若是做得好,另有重謝。”
當下到了堂上,那婦人將一個小娃娃從坑上抱起,輕聲道“板凳到裡麵去玩兒,莫要待在裡麵。”色公子看了一眼這個小孩兒,這小男孩兒雖然穿著一些農家粗衣,紅紅的臉上也有泥巴,眼神也不是十分靈動,但卻有一股子憨憨的氣息,又想到自己也生了十幾個孩兒,都被秦匪出賣了,想必都讓人給殺光了,心中突然想起要一個孩子跟在身邊,他本不十分重視自已和搶來的女子生下的孩兒,但是現下奪天下的打算看樣子是要失敗了,過一下普通人的生活?享受一個安寧的樂趣,這個打算浮現於色公子的心中,反正該玩的玩了,該吃喝的吃喝了,現下似是可以體驗一下平凡生活了。
色公子想想自己的生平,自語著道“反正我是賺了。”
不多時,那農婦從一邊的廚房裡端出一盆炒菜,就是炒青菜,另一隻手托著一大盆苞穀飯,小心的端來了,臉上有恭敬之色,色公子盤腿坐了,那農婦端了上來,一邊那個小板凳的眼睛盯著那農婦手中的苞穀飯,露出光來,這鄉野之地平日裡也隻能喝到稀飯,加上戰亂年代,平常的百娃自然是難以吃到飯的。
色公子隻當沒有看到那個小孩兒的目光,端正坐了,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隻感到淡而無味,似是油鹽都沒有放夠,色公子往日那一頓不是山珍海味,精美菜肴,今吃了一口沒有鹽的白飯,隻感到如同吞了一口沙子一般。
想到以後可能吃不上好的,色公子頓時心中嫌惡。
轉了轉頭,看到那紅撲撲臉的小孩兒,眼珠子水靈靈的,雖然身上有泥土,但露出的一截手臂卻是白生生的,心頭突然一動,暗道“這小孩兒手如此白,將他的手斬下來,切成片兒,然後炒一炒,不知道味道怎麼樣?”
那農婦正想拉著那小孩兒出去,色公子站著起來,心中盤算,自己勉強也會炒菜,將這一家三口都殺了,尋到廚房,然後將這小孩兒綁住,最後先不要殺死,先斬下一隻手,然後慢慢炒,吃多少,切多少,一邊吃一邊看孩兒的眼神,想必非常美妙。
色公子將懷中短刀抽握住,道“小朋友,你過來?”
那農婦卻警覺了,一把拉住孩兒,道“先生要做什麼?這是我家最好的飯食了,都端來給了先生。”現下南來北往,多有強人,民間的老百娃的警覺之心較之以前也增加了許多,看到色公子突然有些不對,當下就警覺起來。
色公子也懶得裝好人了,一聲冷笑,手一招,那農婦一聲驚叫,身子飛向了色公子,色公子內力驚人,抓一個沒有武功的農婦當然是再簡單不過。
那農婦驚叫起來,大叫道“當家的。”
那孩子驚叫道“媽媽,不要害我媽媽。”便揮動小手撲上來,色公子一把抓住那農婦的喉嚨,正想將她捏死,那小孩兒已然撲上來,兩隻小手在色公子衣袍上亂抓。
色公子“嘿”冷笑了一聲,提起腳來,一腳踢出,小孩兒頓時飛將出去,撞翻了水盆,發出“咣”的聲音,本來可以一腳將這孩兒踏死,但是為了吃燒烤,便忍住了隻踢開。
這農家的漢子聽到聲音,奔將過來,大叫一聲“孩兒他娘。”提了一鋤頭,便奔將上來,猛然一鋤頭打下。
色公子冷笑著將那婦人的頭往鋤頭下麵一送,那農家漢子隻是力氣大些,毫無章法可言,一鋤頭沒有收得住,正打在那農婦的頭上,便聽到“叭”一聲,那農婦的頭頓時歪在一邊,眼珠子翻了出來,沒有進的氣了,鮮紅的血滴滴嗒嗒流了下來。
那農家漢子大驚,眼紅了,合身撲上來,叫道“我與你拚了。”
色公子扔出屍體,那屍體正飛到那小孩兒的麵前,那小孩兒撲上農婦的屍體大哭起來,抱著拖了幾步,想將自己的母親搖醒,卻怎麼也搖不醒自已的母親了。
色公子哪裡怕那個農家漢子,一巴掌扇出去,那漢子有頸骨發出“吱”的裂開的聲音,然後退倒幾步,正看到自家的孩兒正抱著他母樣的屍體大聲哭泣,眼角看到殺人凶手正在逼近,此時他已然不能轉動脖子,隻拚儘了全力叫了一聲“快跑。”
語音未落,色公子獰笑著一腳踏下來,隻看到那農家漢子嘴角狂奔了一口鮮血,然後睜大眼,再也閉不上,慘烈的痛楚到死也不能休。
便看到色公子正提起小孩兒的小辮,放在眼前端詳,笑道“到底是煮,還是炒?”
看到小孩兒淚湧的樣子,又看到這小孩兒紅撲撲的臉蛋,似是人參果一般,突生惡趣味,伸出舌頭,在那孩兒的臉上添了一下,笑道“還有點兒鹹,還是蒸吧,不過在哪裡去尋大飯鍋?”
便感到腳下一緊,低頭一看,那漢子沒有死透,正拚命拽住自己的腳,臉上儘是血,雙眼拚命盯著自己,滿是仇恨和不甘。”
色公子一見大怒,罵道“你他媽還想反了天不成?”提起腳,猛然往那漢子頭上一踏,那漢子的人頭如同西瓜一般,裂了開來,血水沾滿了????色公子的褲子,色公子自語道“他媽的,搞臟了我的鞋子”
猛然右眼一黑,一股鑽心的疼痛從右眼傳來,模糊中看到那孩子似是雙手拚命將一支木簪刺出,正中色公子右眼。
色公子一聲慘嚎,手一抖,將那孩子扔出去,“轟隆”聲中,小孩兒的身砸到了房梁,一陣子灰塵落了下來,那孩子落下地來,正砸在那農婦的身邊,那支木簪子正是那小孩兒從他母親的頭上取下來的,色公子一腳踏死那農家漢子的同時,沒有想到一個小孩兒竟然會暗算自己,大意之下,正被刺穿了右眼。
便是武學高手,眼珠子也是極為脆弱的地方,色公子雖然內力雄厚,可是眼珠子也是沒有防護到的,若是平時定然不會讓彆人得手,但是今天大意之下,卻沒有想到一個小孩兒竟然刺中了,那孩兒深痛母親被殺,雖然還是個小孩兒,卻是用儘全力,那木簪子刺的極深,登時讓色公子失了一隻右眼。
色公子仰天大吼,聲音遠遠傳了開,在清晨的山村中如同惡狼吼叫一般,他行走江湖,從來隻有虐殺彆人的份兒,今天卻是讓人暗算了,還失了寶貴的眼睛。
色公子大吼道“老子天生的大福,一根毛也比你這小畜生金貴,是這世上最金貴的人,你能給老子填肚子是你幾輩子的造化,你竟然敢傷了老子,老子要嚼了你,吃你個幾天幾夜……”
聲音在村莊中遠遠傳來,驚得煙霧都散了開,似是世人都拿這小明王毫無辦法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