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朱朝陽朝自己座位走了幾步,突然也痛苦地叫出聲,隨後摔倒在地,開始呻吟。而丁浩,已經隻剩抽搐了。
普普緊跟著滑到了地上,瞪大眼睛,驚慌地看著此時緩緩轉過身,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的張東升,突然想起了朱朝陽爸爸死前的樣子,頓時驚醒,嘶啞喊著“你……你要殺了我們!”
張東升沒有回答,隻是漠然地立在原地,看著他們三個從掙紮到抽搐,再逐漸一動不動。
等了足足五分鐘,他吐了口氣,冷聲道“一切都是你們逼我的。你們以為到此結束了?你們畢竟是小孩,不懂一個道理,有些秘密是永遠不能讓彆人知道的,那樣永遠睡不著一個好覺。”
他平靜地走上前,翻開丁浩的眼睛,瞳孔已經散了,身體還熱乎乎的。等半夜出去把三個小鬼丟到海裡,今天終於是個了結了。他心下感覺一陣久違的輕鬆。
他正想去拿袋子裝屍體,突然間,卻感覺胸口一下刺痛,他還沒回過神來,又感覺到了一下刺痛,一下,兩下,三下,四下。
他本能地低下頭,驚訝地發現,胸口血流如注,血液噴了出來,他回過頭,在他最後的目光裡,看到了手拿匕首的朱朝陽站在身後。
那把匕首,就是朱朝陽和普普第一次來他家,在桌子下找到,被朱朝陽搶來放書包裡帶走的。滿手是血的朱朝陽愣在原地,看著張東升徹底倒下,四肢逐漸從抽搐,變為一動不動,可還是睜著一雙充血的大眼,仿佛死不瞑目,一直瞪著他。
過了好一會兒,朱朝陽才回過神來,望著躺在地上的丁浩和普普,最後,他的目光全部集中到普普臉上。
他蹲下身,看著普普的臉,輕輕地叫喚“月普,月普,你醒醒……”
普普沒有回答他。朱朝陽伸出手,慢慢地握住了普普的小手,手心穿來一絲溫度,讓他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暖意。
“月普,你醒醒,我們一起出去,好不好?”他的手抓得更緊,另一隻手伸上前輕輕撩撥她細細的頭發。
“月普,月普,你起來好不好?起來,起來啊……”
突然間,淚水在他眼中翻滾,頃刻後,變成了號啕大哭。
普普始終一動不動,她再也不會動了。
朱朝陽低下頭,在普普的額頭上淺淺地親了一下,這是他第一次親女孩子。
他就這樣痛哭流涕地看著普普,過了好久,才停歇下來,用力吸了下鼻子,緩緩站起身,目光迷茫地看著周圍。
他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團紙巾,紙巾粘糊糊,吸滿了橙汁。他把匕首放一旁,走到桌前拿起了那瓶橙汁和他的那杯橙汁,進了廁所,將手裡這團吸滿橙汁的紙巾扔進了馬桶,將杯子裡和瓶子裡的橙汁也都倒進了馬桶,衝掉,塑料瓶和空杯子都用水衝了一遍。
接著他返身回到客廳,把空杯子放回桌上,拿起桌上的那瓶可樂,給空杯子裡倒上了大半杯可樂。然後他從垃圾桶裡撿出了被張東升摁成兩截的存儲卡,又拿著空的橙汁瓶,走到了陽台的窗戶口,朝外看了眼,確認下麵沒人後,他把空瓶連同摁斷的存儲卡一起拋了出去。
他再次回到客廳後,拿出了書包裡藏著的原先舊的那張存儲卡,塞回了相機。隨後他撿起匕首,走進廁所,打開自來水,拿下一塊毛巾,用力搓著匕首,包括匕首的把手,洗了一陣後,他用毛巾裹著匕首,回到了客廳,用匕首從張東升身上沾了些血,又把匕首的把手放進丁浩手裡握了幾下,拿出來後,又往張東升手裡握了握。
他站在原地,緩緩閉上眼睛,咬緊牙齒,用毛巾拿著匕首,在自己的胸口和手臂上劃了幾刀,那幾刀都不深,不過也馬上流出了血,浸紅了薄薄的t恤衫。
做完這些,他把匕首扔到了丁浩的手附近,把毛巾、蛋糕、椅子都推翻在地,地上顯得一片狼藉。他深呼吸一口,跑到了門邊,轉動門鎖,卻發現門打不開。
他看了看,今天門鎖比以前多裝了個東西,那東西上有個發光的紅點,他想到剛剛張東升按了什麼東西後,門鎖上傳來一聲“哢嚓”,想必是遙控開關控製的。
他來到桌子旁查看,馬上尋到了桌下的一個遙控器。他剛要伸手去拿遙控器,卻中途停住,思索片刻,沒有去碰,而是跑到了廚房,爬到窗戶上,拉開窗戶,大聲哭吼著朝外麵呼救“救命啊,救命啊,殺人了,救命啊!”
75
保安聽到呼救聲,抬頭看到窗戶上趴著一個滿身是血的小孩,連忙報警。
同時,幾名保安也一齊衝上樓救人,卻發現打不開門,敲門也聽不到裡麵的任何回應。
最後是警察用工具強行把門撬開的,一開門,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客廳裡滿地是血,一片狼藉,血泊中躺著三個人,一個成年人,兩個小孩,三人都已經死了。
隨後他們在廚房找到了原先那名呼救的孩子,他同樣全身是血,受了好幾處刀傷,不過他沒有死,隻是昏過去了,在眾人的救援下很快蘇醒過來,但神智不清,嘴裡說著不清不楚沒人能聽懂的話,警察連忙送他去了醫院,同時增派大量警力封鎖現場。
送到醫院後,醫生檢查一遍,說這孩子身上是些皮外傷,沒有大礙,除了人受了驚嚇外,其他沒什麼。包紮處理完傷口,暫時留醫院打消炎針,觀察一下。
今天葉軍正在外頭,接到消息說盛世豪庭發生重大命案,死三個,隻活了一個,他感歎今年夏天真是倒了血黴,後來他得知唯一一位生還者是朱朝陽時,確認再三,是朱永平的兒子朱朝陽,他頓時兩眼放光,心中思索一遍,先是朱晶晶,後是朱永平夫婦,接著是今天的三人命案,這三件大事都和朱朝陽連在了一起。
葉軍第一時間趕到醫院,醫院專門開了個獨立病房,裡麵好多警察圍著朱朝陽。
朱朝陽兩眼布滿血絲,滿身汙血,身上多處包著紗布,依舊抽泣著,但眼淚已經乾了,表情木然,全身癱軟依靠在床上,身邊一名女警正在一個勁地安慰,給他擦臉,喂他喝水。
警察們圍在他身邊,都焦急地等他開口說話,因為他是唯一生還者,隻有他知道發生了什麼。
足足過了半個小時,見他情緒逐漸穩定下來,葉軍忙開口問“你怎麼樣了?我叫人通知了你媽媽,她正從景區趕過來。你現在能說話了嗎?”
朱朝陽張張嘴,試圖發出聲音,過了好一會兒,才艱難地開口,一張臉布滿了絕望“殺人犯……他要殺我們,普普被他殺死了,唔……被他殺死了……,普普、耗子,他們……他們都死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他要殺我們。”
“你們和他什麼關係?他為什麼要殺你們?”
朱朝陽喘著氣,不清不楚地說著“我們……我們有他殺人的一段視頻,我們知道他殺人了,他……他要殺我們滅口,他下毒殺我們。”
“下毒?”葉軍皺著眉,疑惑道,“他下毒殺你們?”
“他……他下毒,普普和丁浩,都被他毒死了!”
“另兩個孩子,男的叫丁浩,女的叫普普?”
朱朝陽默然點頭。
“你說的殺人視頻是怎麼回事?”
朱朝陽斷斷續續地說著“我們……我們去三名山玩,用相機拍視頻,不小心……不小心拍到了殺人犯把他嶽父母推下山的畫麵。”
葉軍神色陡然一震,他記得上回嚴良找他時,隱約懷疑張東升嶽父母的死不是意外,難道真的是一起謀殺?
葉軍急問“視頻在哪?”
“相機裡,相機還給他了,在他家裡。”
“你們有這樣一段視頻,為什麼以前不報警?”
“因為……因為……”朱朝陽吞吐著,艱難地說,“不能報警,視頻裡也有耗子和普普,你們會把他們抓走的。”
葉軍眉頭一皺“我們為什麼要抓走他們倆?”
“他們……他們是從孤兒院逃出來的,他們再也不要回去,可是……可是他們現在死了,我真不要這樣啊!”
葉軍滿臉疑惑,見他說的話沒頭沒腦的,他一頭霧水,隻能繼續耐心問“你們有他這段殺人視頻,最後怎麼會被他知道的?”
“我們……”朱朝陽低下頭,“我們想把相機賣給他換錢。”
所有警察都不禁咋舌,這三個孩子手握彆人的犯罪證據,不去報警,反而用犯罪證據勒索殺人犯?
葉軍繼續問“所以你們今天帶著相機去找他,他要殺了你們滅口?”
朱朝陽緩緩地點頭。
“那麼最後他是怎麼死的?今天在他家到底發生了什麼?”
朱朝陽臉上露出了恐懼的表情“他……他對我們下毒,耗子和普普都中毒了,我們發現他下毒,我們……我們一起反抗,他要殺了我們,耗子從桌子下找出一把刀,我和普普死命抱住他,耗子把他……把他捅死了。後來他們……他們倆也中毒死了,哇……他們也死了……”他傷心欲絕,頃刻間再次大哭起來。
張東升下毒殺人,最後又被個子最大的那個叫丁浩的男生捅死了?葉軍心中一陣錯愕。
過了好久,再次把朱朝陽安慰下來,葉軍忍不住問“你沒有中毒嗎?”
朱朝陽搖搖頭“沒有。”
“他是怎麼下毒的?另兩個中毒了,他沒對你下毒?”
朱朝陽乾哭著說“他給我們每人倒了杯可樂,可樂裡肯定有毒。普普和耗子都把可樂喝了,我剛喝進一大口,想起來上個月買的《長高秘籍》,不能喝碳酸飲料,會影響鈣吸收,我就沒咽下去,馬上跑衛生間裡吐掉了。出來時,看到耗子和普普都捂著肚子,說肚子痛,普普說可樂有毒,他就站那兒笑起來。我很害怕,連忙衝到門口去開門逃走,可是門鎖轉不開,他見我沒中毒,就跑過來拉我。耗子從他桌子下麵拿出一把匕首,要跟他同歸於儘,我和月普一起拖著他,耗子把他捅死了。可是耗子和月普馬上就躺地上,我怎麼喊他們,他們都不動了,他們再也不動了,哇……”一瞬間,他的情緒再度崩潰了。
看著他身上的幾處刀傷,警察們大約也能想象出早上的驚心動魄。旁邊的警察連忙拍著他,使勁安慰,又過了好一陣,才逐漸平複下來。
大致聽明白了今天的經過,葉軍接著問“你說的丁浩和普普,他們是從孤兒院逃出來的?”
朱朝陽點點頭。
“哪家孤兒院?”
“不知道,就是北京的孤兒院。”
“北京的孤兒院?”葉軍皺起了眉,道,“那他們倆和你是什麼關係?”
朱朝陽嘴巴顫抖地道“他們是我最最要好的朋友,我唯一的朋友,唯一說話的朋友。”
“你們怎麼認識的?”
“丁浩是我小學同學,普普是他結拜妹妹,他們一起來找我的。”
“你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接觸的?”
“上個月。”
“上個月什麼時候?”
朱朝陽回憶了一下,道“暑假剛開始的時候,具體哪天我記不得了,我要看看日記才知道。”
“日記?”
“我每天寫日記,所有事我記在日記裡。我記不得了,我好累,叔叔,我想睡覺,我不要待在這裡,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他的情緒又一下子失控,乾哭了幾聲,咳嗽起來,咳得滿臉通紅,但片刻後臉色又慘白得失去一切血色,眼皮耷拉著,似乎很累很累了。
警察們很理解,一個孩子經曆了一早上的恐怖遭遇,能撐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
“老葉,先讓孩子休息,睡一覺,等他醒了再問吧。”其他警察建議。
葉軍點點頭,雖然他急於想弄清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但現在孩子身心俱疲,他也不忍心繼續問下去。
葉軍讓人照顧好他,讓他先睡一覺。他來到外麵,安排了一下工作,讓人等周春紅趕到後,讓她帶刑警去家裡拿朱朝陽說的日記,既然他每天寫日記,那麼從他那本日記裡或許能了解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76
晚上,手下一名刑警走進辦公室,道“葉哥,朱朝陽還在醫院睡著,中間醒了幾次又睡了。看來這孩子確實被嚇壞了,隻能等明天問。周春紅也在醫院守著孩子,她帶我們去了她家,從書架上找到了這本日記,桌子上還有本朱朝陽說的《長高秘籍》,一起拿回來了。”
他遞上兩個本子。
一本很薄,印刷粗糙,封麵上印著“長高秘籍”四個大字,一看就是內容東拚西湊的盜版小冊子,騙小孩的。想著朱朝陽這年紀了還不到一米五的個子,難怪他會買這個看。
葉軍翻開大致看了下,書雖然才幾十頁,不過看得出已經被翻了很多遍,裡麵一些地方還像對待教科書一樣做了重點標記,看來這是朱朝陽讀書的習慣。其中有一條長高不能喝碳酸飲料的禁忌,打了一個五角星。
另一本是個筆記本,每一頁都凹凸不平,因為上麵都寫了很多字。封麵上用水筆寫著五個端正的大字“朱朝陽日記”,翻開裡麵,紙張有點泛黃,似乎有些時間了,第一篇日記是從去年的12月開始的,隨後幾乎每天都寫,日記內容五花八門,有寫考試的,有寫日常生活雜事的,還有像學校受了欺負等等也都寫了進去,篇幅不等,少的隻有幾句話,多的有上千字,整整記了大半年,最近的一篇是昨天晚上剛寫的。
葉軍對前麵那些學校瑣事不關心,準備去找月普和耗子出現後的篇幅,這時,陳法醫和一位刑偵組長走了進來。
他連忙放下本子,急切地問陳法醫“你那邊現場處理怎麼樣了?”
“張東升是被匕首捅死的,匕首上有他自己和現場那名叫丁浩的男童的指紋。男童和女童身上沒什麼外傷,均是中毒身亡,我初步判斷是氰化物中毒,具體有待進一步鑒定,張東升家中暫時沒找出藏著的毒藥,毒藥這東西很小,恐怕他也會藏得比較隱蔽,我們正打算對每個角落重新認真搜查一遍。”他表情有點古怪,“不過嘛,毒藥暫時沒找到,我們意外找出了其他東西。”
葉軍好奇地看著他“是什麼?”
“一個是桌子上留著的一個相機,裡麵果然還有一段犯罪視頻,視頻拍的是他們三個小孩,不過在離他們幾十米外的地方,還拍到了張東升,拍得很清晰,當時張東升把兩個人從山上推下去了。那是7月3號的事,當時張東升帶了他嶽父母去三名山,那天他嶽父母從山上掉下去摔死了,景區派出所出具的調查報告上寫的是事故,說他嶽父有高血壓,登山後坐在了城牆邊緣拍照,不小心暈厥,順帶著把他嶽母也帶下去了。如果沒這段視頻,誰都不相信這不是意外,而是謀殺,甚至就算調查他,也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這是謀殺,誰知道這三個小孩把這段給拍下來了。”
葉軍微微眯起眼,他又想起了嚴良,嚴老師在徐靜死後找過他,說懷疑可能不是單純的事故。現在已證實張東升殺了嶽父嶽母,那麼徐靜恐怕也是他乾的吧?
陳法醫打斷了他的思路,繼續道“還有一些東西,你做夢都想不到。”
“什麼?”
“張東升家的櫃子裡,找到一包東西,是朱永平和王瑤的。”
葉軍瞪大了眼睛“朱永平和王瑤的東西怎麼會在他家?難道他們倆也是張東升殺的……”
陳法醫道“這我就不知道了,張東升和朱永平夫妻之間壓根不認識,他們之間的聯係點是朱朝陽。朱朝陽肯定是知道這件事的,不過他為什麼沒來報警呢,還是說……這其中他也參與了,想想就可怕,還是你自己問吧。”
葉軍緊緊鎖著眉,慢慢點點頭。
“還有件事,你會更吃驚的,朱晶晶那案子不是查不出嘛。當時廁所窗玻璃上采集到一些指紋,今天我發現,丁浩和普普的指紋都在這上麵,她嘴裡的陰毛和丁浩的在纖維結構上相似,我明天送去做dna比對。”
葉軍的表情仿佛被刀刻住了。
“朱朝陽這小孩肯定藏了很多秘密,聽說他還沒醒,我建議就算他醒了,也彆放他回去,你肯定有很多事想問他吧。”
葉軍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裡。
張東升嶽父母被殺案、朱晶晶被殺案、朱永平夫婦被殺案,這些案子居然在今天都關聯在了一起!
旁邊的刑偵組長補充道“從今天的情況看,張東升是準備殺三個孩子滅口的。我們今天破門後發現,門是被電子鎖鎖上了,遙控器放桌子下麵,所以朱朝陽說他跑去開門時,開不開,最後隻能站在廚房窗戶上喊救命。那把匕首造型很特彆,我們專門問過,是徐靜的大伯去德國旅遊時空運回來送給他們新家鎮宅用的。按朱朝陽說的,當時丁浩是從桌子下拿到匕首的,我想張東升本意是桌下放這把匕首作為殺人的備用方案,如果沒毒死,就用匕首殺人,結果他去追朱朝陽時,被丁浩拿到匕首,幾人纏鬥,反而把他自己也害死了。”
葉軍緩緩點頭,道“丁浩和普普這兩個人的身份要抓緊時間核實,把他們幾個的關係徹底弄清楚,這樣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才會完全清晰起來。”
兩人走後,葉軍獨自留在辦公室,心中各種情緒交織著,從目前的情況看,朱朝陽肯定是知道朱晶晶和朱永平夫婦這兩起命案的,甚至……他直接涉及了這兩起命案。
之前問他時,他都說不知道,肯定是在撒謊。
難道……難道……真的是弑父?
一想到這個,葉軍都不禁一陣毛骨悚然。
他吸了口氣,翻開了麵前的日記本,很快找到了朱朝陽和丁浩、普普第一次碰麵的日記,那一天是7月2日,日記寫了很長。
看了幾頁後,他渾身冒起一層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