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杜啟此刻,卻是有意給李世民潑冷水,所以這一首詩要說,也得先給李世民打一個預防針,避免李世民有什麼想法。
當然杜啟也不擔心李世民算賬。
李世民總體來說,是一個相當開明的皇帝。
“哈哈哈……”
李世民聞言,笑道“二郎,但說無妨。朕所期待的,隻是你的才名,隻是你的詩句。你的詩,每一首堪稱經典。”
杜啟道“既如此,臣就獻醜了。臣在大軍凱旋時,眼見軍中將士雖說喜慶,但實際上,卻有許多人受傷,卻有許多人自戰場上戰死回不了家,所以有了這一首《兵車行》。”
李世民麵色漸漸肅然。
大致,他知道這一首詩肯定是哀歎征戰不易的。
李世民一貫是善於反思己過的,所以李世民開口道“二郎,快說,不必忌諱。不管你這一首詩謝了什麼,朕恕你無罪。”
李淵一直是沒說話的,隻是參與,他也是捋著頜下灰白的胡須,說道“二郎,皇帝都已經說了,你就不必再猶豫,但說無妨。”
這是給定調子。
李淵發話了,李世民自是不好說什麼,事實上,李世民也不會說什麼,他對於杜啟,不僅是看待臣子那麼簡單,更是把杜啟當作自己的晚輩。
杜啟不再猶豫,便開口道“詩名《兵車行》。”
車轔轔,馬蕭蕭,行人弓箭各在腰。
爺娘妻子走相送,塵埃不見鹹陽橋。
牽衣頓足攔道哭,哭聲直上乾雲霄。
道傍過者問行人,行人但雲點行頻。
……
信知生男惡,反是生女好。
生女猶得嫁比鄰,生男埋沒隨百草。
君不見,青海頭,古來白骨無人收。
新鬼煩冤舊鬼哭,天陰雨濕聲啾啾!
杜啟完整的把《兵車行》這一整首詩,全部誦讀出來。這一首詩的主要核心,是戰爭給百姓帶來前所未有的重創,地方官吏對百姓也造成傷害,使得百姓困苦不堪。
這樣的一首詩,和眼下的慶賀,可謂是格格不入。
李世民聽完,也是皺起眉頭。
大廳中,眾人噤聲。
所有人都是不言語,臉上神情神色各異,這一氣氛,愈發的凝重。
杜啟卻是渾然不受影響,鄭重道“陛下,原本這一場合,臣是不該用這樣的一首詩,來攪和在場所有人興致的。然而,臣卻是不得不說。因為這一戰雖說打贏了,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勝利,但地方百姓生活,依舊不容易。”
“早些年,在大隋末年,各地百姓貧苦,諸多地方官更是橫征暴斂。”
“即便太上皇立國執政數年,到陛下登基如今,地方許多依舊不曾有所好轉,隻能說是大唐正題上,正在不斷扭轉局勢,讓百姓開始慢慢緩過來。”
“可一樣是無比艱苦。”
“要讓百姓過上好日子,路還很長,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杜啟開始闡述自己的意圖。
這是一個補救。
他寫了這樣的一首詩,然後得收回來,讓李世民有台階下,所以得有這樣的一番話。既保全杜啟自己,也顧全李世民的臉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