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骨頭中咆哮的怨靈也被元嬰吞噬,卻沒有化成能量,而是順著八九玄功的軌跡,進入到蛟龍珠中——他運轉八九玄功,調動血氣,與之一同化入蛟龍珠,咆哮的怨靈和血絲融合,竟然讓那血結成冰。
那冰化出扭曲的怪臉……
桑天子一陣失望,說“嫦娥,有什麼能化解怨氣嗎?”
嫦娥說“我所知甚少。”
桑天子忽然一歎,不自然地想到嫦娥之前說的話,真遇到事,她未必能幫到什麼忙,但是闖禍很厲害——他渾身一顫,隨即警醒不,他不能再有任何依靠她的心,哪怕她是神仙。她真的幫不了什麼。
要用自己的智慧解決這問題。
化解怨氣,可以用一些經文,但普通的經文想必不行。
《度人經》?或者佛教的經文?不好,他還沒得到過,或許還沒寫出來。冒然拿出來念,乾係甚大,後果嚴重。
此外,便隻有試著用功德了!
他有一點功德,他很珍惜。
他從功德雲團抽出一縷,送入蛟龍珠中,那功德迅速融進了學團中。那血團沸騰的程度的確有減小,但是不大。
他心疼地想,“管用,不知道要用多少。”
既然決定負責,當然負責到底。
他吸收更多功德,撫平那些怨念。怨靈緩緩地陷入平靜,在平靜中,無數的過往亂飛——不成畫麵,隻有星星點點的哀怨的碎片。在火中,在罡風中,在無邊的地獄中,在絕望中,還有,在愛人的擁抱中……
他第一次看到巫血裡的肮臟。
這打碎了他的優越感人和巫,都有殘忍的一麵。
早知道,和親眼看見不一樣。
他忽然覺得,他是罪惡的果實!
最後,隻剩下深深的一歎。
嫦娥問“你成功了嗎?”
桑天子再次歎息,說“我用功德撫平了它,但是它們通過怨念聚集在一起,當我撫平了它們,它們就四散消亡了。”
“是解脫了。已經很好了。”
“感覺,卻像是失敗的樣子。”
“因為世上本沒有完美!”
嫦娥一句,為這話題做了最好的注解。天道尚且不全,世間豈能事事求全。
桑天子仍舊失落,但已經想通了。
可他又想到另一件不完美的事他之前在羿部落觸那石頭,找到了一根箭和一隻金烏的血,他將那血融進了他的血脈。他不知道還管不管用。若是不管用,那最後肯定要少一點,最後的生靈,可能是個傻子!
這點擔憂,他沒跟嫦娥講。
等把那大山似的骨頭消化掉,四周被沙子堆滿,桑天子用骨頭的景象布置幻境,把水火葫蘆,焚魂燈和金剛鐲都拿出來用。
他不知道,怨鳥並不依靠視覺捕獵。
但怨鳥在空中飛了一圈,的確轉了回來。因為這裡是它的老巢,並且焚魂燈發出的火,對靈魂有著很強的吸引力。
怨鳥的身上,依附著更多初民的怨靈。
怨鳥比剛才的臉強大百倍。
它攪動著哭泣的雲雨和沙子,衝向了焚魂燈,鳥嘴大張著。
“收!”水火葫蘆在收,金剛鐲在收,而隻是哀怨,沒有多少智慧的怨鳥又被焚魂燈吸引,三者一拍即合,把怨鳥送進水火葫蘆。
桑天子立刻招來功德圍堵它。
他生怕那怨鳥觸碰誅仙劍陣的劍鞘,化出一道劍氣把它宰了。
那些混沌石碑,他也無法掌控。
能殺,固然顯出了他的本事,可是他的任務就泡湯了。
所以也顧不上心疼功德!
元嬰跳了進去,金剛鐲也拿了進去——他用金剛鐲擊打和吞噬怨鳥,將它分成幾塊,然後用焚魂燈焚化,用元嬰吞噬。
一點點分化,怨鳥雖強,也隻是待宰的命。
“嗚——”怨鳥淒厲地叫。
隨後,它竟不再聚成一隻大鳥,而忽然化成億萬,四散衝了出去。有的衝進了功德中,裝成了碎片,有的衝向桑天子的元嬰。
這時候,桑天子無心他顧。
他緊盯著那燃著火的骨頭。
他要衝上去抓住它——可是那骨頭倏而遠逝,竟看不見了。
“咦,哪裡去了?”他好奇怪。
嫦娥聽到疑問,說“怎麼了?”
“那塊骨頭忽然找不到了。”
“找不到了?”嫦娥很詫異,“在你的法寶裡,你找不到?”
“我再找找,想必沒跑出去。”
“你靠譜點,不要弄丟了。”
又一次被嫦娥說教,桑天子臉上暈紅,他趕緊去找。想著此事與金烏和水火葫蘆的特性有關,他先找了危險的地方——沒有跡象表明,它飛向了水火葫蘆中那純粹的火球,誅仙劍陣的劍鞘也平安無事,還不算壞。
可是,它究竟能藏到哪?
嫦娥忽然說“鈴鐺,你那葫蘆塞子是一棵活著的扶桑木,那本是金烏的家,你去那找找看,或者去鐘兒那裡找找。”
是嗎?在那裡?在葫蘆外?
桑天子不相信,但還是去找找看。
已是才一出去,便看到葫蘆塞上的火光,特彆明顯。
他追過去,見那骨頭正在樹間穿梭。
過了一會兒,它一腦袋撞到東皇鐘上去,“叮當”一聲,特清脆。
嫦娥問“是那鐘在響吧?”
“是,那金烏撞了它一下。”
桑天子有點擔憂,不知道這算不算動用東皇鐘,聖人能否算知。
他控製扶桑的一根枝條,拉住那骨頭。
這時,東皇鐘微震,玄黃飛出。
那是開天的一縷功德,飛入金烏最後的骨頭裡。金烏又化成鳥狀,卻不是灰烏鴉,而是功德烏鴉。三足金烏本是金色,玄黃的顏色則比較奇怪玄是天色,黃是地色,所以呈現出發黑的土黃色。看著挺奇怪。
那隻金烏很高興有新身體。
正要嘚瑟地飛一飛,東皇鐘又一震。
金烏被震飛,一直落到桑天子元嬰中的蛟龍珠中,和那些血液融合。
土黃色的金烏浸染了血色。
看起來像是偏黑的肉色的鳥。
桑天子之前不想說金烏的事,現在看到這變化,可以說了,“有希望了,它們好像融在了一起,看起來有些模樣。”
嫦娥說“讓我也看看。”
桑天子於是從龍珠內跳到蛟龍珠中,局促的空間裡,金烏不安地飛舞。
嫦娥說“還是那麼活潑。”
“可能還算孩子,皮得很。”
“是啊。”嫦娥笑了,“孩子在你肚子裡,你好像在懷孕。”
桑天子弄得臉紅,說“嫦娥,你能不能說點人話?要不我給你送去。”
嫦娥說“不要,我沒你這肚子。”
“那你都沒生過小孩嗎?”
“不是跟你說了,我本源不足。”嫦娥解釋這一局。
“本源不足不能生小孩?”
“怎麼生?我自己都要轉生成人才能活下來,要是生小孩,本源更不足,可能會難產而死。就算生下來,生的也是我自己。”
“生自己?”桑天子特驚奇。
“對啊,僅有的本源流到我自己的孩子身上,還是我。”
桑天子聽懂了,歎說“真神奇。”
討論了這奇怪的生小孩的話題,他在嫦娥的指揮下,照顧那難纏的金烏。修煉八九玄功,煉出血液精華,和一縷縷功德,送到金烏身上。
金烏逐漸認可了他。
他感覺很神奇,這樣照顧金烏。
但又覺得這實在太像懷孕。
一想到這,他就很尷尬。
嫦娥也在這裡,才給了他最好的安慰
好像這是他們共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