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東皇鐘在手但不敢用!
精靈族是個安靜的種族。精靈們喜歡森林,和森林融在一起。森林是光明的,誕生的精靈就光明。森林是陰暗的,誕生的精靈就陰暗。每一種精靈,本本分分地跟環境融為一體,本本分分地按自己的品性為善或為惡,隨波逐流。
憐雲神女是精靈族的王,但精靈們的內心,其實不大尊敬她。
統領這麼個種族,憐雲神女有著可以調和的脾性和品質。但對黑暗的精靈來說,這位神女太善良,有時甚至會舍己為人。而對善良的精靈來說,她又太壞了,她竟然會去走訪黑暗精靈而不害怕。溫和的精靈嫌她多管閒事,貪婪的精靈嫌她給得太少,調皮的火精靈最討厭她,因為她一來,總是滅掉他們的傑作。
摩昂已在精靈族生活一段時間。龍性有淫邪的一麵,他用智慧脫俗的一麵掠奪精靈的喜愛,又博愛地享受眾星捧月。他的到來,引得上萬精靈分成兩部分,一部分要接納他,另一部分要驅逐他。兩部分精靈鬥個不停。
而他很享受精靈們因為他戰鬥。
這麼個博大的種族,又迎來一位尊貴的客人。
憐雲神女親自帶女閃進入森林深處,並介紹她,說她是來自北方的神女。
名號的高貴,並不能掩飾行程的狼狽。
那並不算長的一路,女閃的坐騎白熊,被薅了上百次毛。
女閃的靈田,第一次被蜂擁而入的精靈摘乾淨果子。
女閃卻喜愛這些精靈,她虔誠地拜過後土廟,不在乎有沒有精靈跟隨。
在憐雲神女組織起來的盛宴之後,她又去精靈森林各處走動。
這裡有很多學習北方聯盟的地方,但學得並不算標準,她便把她所知道的,毫無保留地講給大家。跟黑暗精靈,她也有共同語言。她給黑暗精靈們講述她如何打那些妖獸的,以及如何製造強大的武器,讓黑暗精靈很敬佩。
走了大半,她來到摩昂的福地。
那片原本平靜的森林,如今每一天刀光劍影,水浸火燒,簡直像一個鬥獸場。為女閃指路的精靈大為不滿,好一陣數落,“那裡的精靈都瘋了。”
不過女閃走在這裡卻很習慣,像回家了一樣。
她唯一不理解的是爭鬥的緣由。
一個外來的男子,竟能引起如此慌亂?
這男子究竟是何麵目?
才走進那裡,狐妖都還沒有反應,女閃趕緊到法杖顫了一下。
西海中,桑天子同時睜開了眼。
那股遮遮掩掩的龍的氣息,桑天子太熟了,捕捉到那絲契機,他一下子辨認出來。他立刻停下對海水的收取,停下修行,從西海中躍出,向南飛去。
這些年,他或快或慢,一直在吞噬西海海水。
具體收取了多少水,難以計量。
不過有人計量四海的水位,這些年整體下降二十多米,皆因為西海之變。
水火葫蘆裡,演化另一片勃勃生機。
至於修為,桑天子的八九玄功仍沒有根本上的進步,但是他已感覺到,被女閃帶去安定天下的元嬰身,已經觸碰到第七轉的門檻,而他本體在第七轉進步極多。並且他改進並鑄成十多億靈寶金錢,還把五行大遁的法術進一步修持。
在成仙劫的壓力下,他想,隻有用一些額外的辦法,否則不可能實現目標。
五行大遁,或許能改變最後結局。
就在桑天子控製著趕路時,女閃已經被摩昂注意。
摩昂曾被桑天子打得狼狽而逃,但除了桑天子之外,他不懼任何人。他隻擔心,這是桑天子的計謀。可是他詢問精靈族人女閃從何而來,知曉女閃這一路行蹤,又覺得這必然是意外。他眼睛骨碌碌一轉,笑道“送上門的人質,可以此換來那鐧。”
於是他款款走出,迎道“智者踏雪而來,可否為我解惑?”
女閃說“這兩年都沒下雪了。你的疑惑先彆說,我要問你,你因何事來到此地?精靈因你廝殺,你既不誠懇回報,又不離開,何意?”
摩昂說“此為吾之惑。吾天生華貴,然來此地多年,區區彈丸之地,仍有人不能心服口服,故而有戰。如何能使其信服,而不生火氣哉?”
女閃不大能聽到這樣無恥的言語。
人族之權貴,未嘗沒有比這更惡的,但惡得沾沾自喜,實在少見。
女閃握緊法杖,說“有一法可治戰禍,便是將你打殺。”
說著,她先摩昂一步動了手。
摩昂本來有意找茬,沒想到理還沒講完,對方先要打他。他暗自搖頭,很想說,這下好了,省得我來找借口——可這想法才在腦海中一過,他忽然感覺腹中一痛,身子倒飛出去,鮮血不受控製地從嘴裡噴出去。
那法杖在他腹中擊打一下,一擊中地,打得他好狼狽。
摩昂簡直懵了,嘀咕道,“何故,何故,一個巫族娘們也能欺吾?”
見他沒死,狐妖與仙鶴圍上去,拿著法寶,以八九分力合擊。
摩昂雙手迎擊,啪嗒,打在那兩件法寶上。接著轟轟兩聲,境界低的仙鶴的紅羽被打落樹根,受傷急退,已是大乘期境界的狐妖也被打得倒飛。
在那一擊中,狐妖已經感受到對方的氣勢和威壓,心驚膽戰,道“是龍。”
龍,是哪一條龍?是摩昂?
狐妖不確定,女閃則不在意。
女閃被法杖帶著往前衝,一股幽光纏繞出去。
摩昂因剛才那一擊心生警惕,取出寶劍來迎擊,卻見那幽光被那寶劍一絞,全繞在上麵,收縮之後,那寶劍哢嚓幾聲,斷成了上百截碎片。
接著女閃飛到他麵前,法杖揮舞,帶著雷電和一股暗藏起來的剪切之力打過去。
摩昂手一翻,掏出一把鳳羽扇,極速揮動。卻因為速度來不及,正好跟法杖對上。轟隆一聲,本該施法的法杖,跟用來放火的鳳羽扇硬碰硬,法杖完勝。一下打得鳳羽扇散開,法杖的龍頭落在摩昂的手上。
砰,摩昂的手被打成麻花。扭曲時,鳳羽扇已經飛落。順手收進法杖。
摩昂飛退,心生驚恐,“一件法寶而已,竟能讓我如此難堪?”
他眨眼生出一計,取出無影圖披上,瞬間消失無影無蹤。他想,既然法寶厲害,他不如用這無影圖隱了身形,搶了那法寶。
可他計策還沒施行,忽然感覺身後一重,一股強大的吸力吸住他的無影圖,似乎要把他也吸入其中。他瞬間有發懵之感,他想到他剛才隻顧著惦記對方的法寶,卻忘了披上無影圖之後改換位置,以至於被追上。他暗自懊惱,掙紮著一扯,卻感覺那法杖裡的吸力越來越大,連他自己都快不受控製。他心中更氣惱,心想,這會不會是桑天子的算計?情急時,他不得不鬆開了無影圖,很想取出三棱金鐧。可他隨即又想,若是對付女閃都要暴露身份,那也太丟臉了,於是一轉念,他取出神龜寶鏡。
用此神龜寶鏡,隻要遁入鏡子後麵,挨打時便有一半法力反彈。
果然下一刻,女閃舉著法杖打在神龜寶鏡上,一股強大的力量反彈。法杖一顫,隨即停住,把反彈的九成力道完全接住,隻有一成被女閃承受,卻也打得她連連後退。
桑天子暗自不爽,直接暗中動用金剛鐲,收取法寶。
神龜寶鏡很不錯,但比桑天子的法杖已是不如,相對於金剛鐲,就是破銅爛鐵。
被金剛鐲輕輕一收,流星一樣墜落到法杖中去。摩昂肉眼可見的懵了。
摩昂怒道“桑天子,你敢欺我?”
他以為必是桑天子在設計害他。
他終於不顧臉麵地取出了三棱金鐧,帶著一點奇怪的希望,打向了法杖。法杖中又生出那股吸力,以詭譎的方式,將那三棱金鐧也收了去。
這等戰鬥,引來了憐雲神女。
見到摩昂,憐雲神女心生舊恨,精靈族人再講述摩昂在精靈族中所為,憐雲神女心生新仇,取出劍來,從天上斬向摩昂頭顱。
摩昂已被一個法杖欺淩到快不知所措,又碰到憐雲神女。
他已不敢用法寶,翻滾著化出真身,撕拉一爪子掃向憐雲神女。
憐雲神女與之對戰時,女閃又被法杖帶著,打向摩昂頭顱。
摩昂畏懼法杖,已勝過憐雲神女。竟然飛退要走,再次沒品地想逃進南海。
但沒等他逃遠,桑天子本體已經趕至。三棱鐧劃破天地而來,極危急時,摩昂終於支撐不住,吐出龍珠,嗷一聲,法力突破成仙劫的限製。
雷雲彌漫中,摩昂施展數倍法力,化出一麵青盾,攔截三棱鐧。
卻見三棱鐧去勢凶猛,破盾後轟隆打在摩昂背上,摩昂血肉橫飛,身上綻開深可見骨的口子,痛的“嗷”一聲,在空中翻飛。
就在摩昂淩亂翻滾之際,桑天子冷笑著施展五行大遁,要從那傷口遁進去。
摩昂在桑天子近身時,隻覺心腸一愣,很是不妙。他立刻毫無保留地釋放靈氣,而後吐出一方印台,撕拉一聲打向桑天子。那印台上鑲著一顆血紅色的龍珠,乃是一隻金仙後期境界的火龍的龍珠,作為太子的標致,鑲在他的印台上。龍珠之中,暗藏法力無數,驅動起來,威勢比三棱金鐧要大數十倍。
桑天子被這麼一砸,以五行大遁遁了過去,卻出現在數百米之外。
摩昂都動真本事了,還被打成這個狼狽樣,憤怒至極。
他仰天怒吼,“龍威天下。”
好可笑的名號。什麼龍威天下?威脅誰?
就在桑天子暗道可笑時,卻感覺到一股發自內心的強大壓力,他下意識地想要施法對抗這壓力,可又想到,若對抗,恐要渡劫——
正此時,天上又生出一道劫氣。
桑天子一驚,因為那是女閃的劫氣。
憐雲神女用法寶抵抗,沒有渡劫;而狐妖等妖獸沒有抵擋,也沒有渡劫。
桑天子咬牙暗惱,將女閃帶離戰圈,說“阿媽,你要渡劫,這法杖會增添你渡劫難度。”他收起法杖,取出從妖王宮裡找到的藏寶盒裡的雷火壺,裡麵有許多火晶乳,遞給女閃;又取出剛才收取的鳳羽扇,無影圖,神龜寶鏡,也遞給女閃,說,“你可以喝這葫蘆裡的火晶乳補充力量,再用這葫蘆和這鏡子輔助渡劫。”
女閃不知道怎麼用法寶,但看了一眼火晶乳,心中大定,說“巫族不懼雷劫。”
桑天子說“小心為好。我會時刻關注,不會有事。”
就在此時,摩昂全力壓製起憐雲神女,憐雲神女獨木難支,依靠法寶苦撐。摩昂抖手灑出十張天劫符,打向憐雲神女。
憐雲神女無計可施,隻有隨之渡劫。
這一刻她真正明白桑天子的難處。
桑天子見憐雲神女也渡劫了,心中感慨萬千,眉心一閃,將法杖收入識海。在識海中複歸於元嬰身,元神歸位,與本體久彆重逢。一股奇妙的感受侵襲全身,他的八九玄功在這難言的感受中,以可見的速度進步。尤其元嬰身,在第七轉的門檻外蠢蠢欲動,隨時要進來的樣子——他離突破已經不遠了。
但現在不是時候,他冷冷地舉起三棱鐧,朝摩昂打過去。
摩昂渡劫中,卻視雷劫於無物,迎上桑天子。他已無趁手法寶,鑒於桑天子總是收走他的法寶,他輕易不敢再用印台,隻催動極致的法力,用龍爪迎擊。
撕拉一下,比桑天子那邊大了數倍的空間裂縫蔓延。
這是針尖對麥芒,這是劍刃對刀罡,強碰強,砰的一聲,桑天子被打飛數十米。而摩昂周身護身發盾破了一大半,也退了一步泄力。
摩昂終於找回了一點存在感,他終於不是狼狽而逃的那個。
可他卻更懊惱,他已渡劫,他已儘力,卻不能速勝。
這對他來說,簡直是一種羞辱。
他不服氣,他堅定認為,這是沒帶法寶造成的。他雖有高深法力,但桑天子有高明的法寶,所以才難以速勝。但他占據了上風,他還能贏。
他想,至少要逼桑天子渡劫。
不然他離開之後,會成為此界笑柄。
他在雷劫中遊走,怒氣衝衝。
桑天子忽然伸出手說“你等等。”
等?何故?摩昂問,“又想用計?”
“非計。”桑天子侃侃說,“我隻是提醒你,你現在最好老老實實地渡劫飛升,咱們就此罷手,才能相安無事。你若非要跟我打,你想想你的下場。若是引動我的劫氣,我定會把你扒皮抽筋,你知道的,我有這個本事。”
摩昂一下子愣住了,他想到,桑天子說的不是恐嚇,而是真的。
沒有渡劫,桑天子一擊能打出這樣的力道。若是渡劫了,肯定又像當初那樣,壓著他打。此時若罷戰,不好看,但是沒什麼壞處。
摩昂哼道“吾已渡劫,此界恩怨以後再算。他日地仙界相見,吾再斬你。”
到了地仙界,是他的地盤。
桑天子再強,能比過西海?
他不信,他想,他必有贏的時候。
然而就在他要退了的時候,一個很好看的和尚出現在空中,穿著白色長袍,迎風而來,天劫劫氣已生,佛音喝道“摩昂太子,貧僧來助你。”
他就是消失很多年的絕色和尚戒空。
還真是陰魂不散,又跳出來。
不止他一個。他出來後,女閃身上另一縷契機被引動,木妖也要渡劫。
木妖跟風冷喝道“吾本地仙界山神,誤入人間,與人間眾生相安無事,然奸賊害吾,使吾為奴數十年,吾無一日不思往日自由之身。摩昂太子,今日吾助你一臂之力。那混小子失道寡助,我等合力,必能讓他授首。”
摩昂一看來了幫手,三個渡劫的,對付一個,未必會輸得很慘。
他立刻說“若得兩位相助,必能斬他。到了地仙界,吾必有高官厚祿相贈。”
木妖渴求高官厚祿,恭敬行禮說“多謝大人,吾必將全力以赴。”
女閃見此情景頗為著急,喝問“木妖,在女媧娘娘麵前發誓,你不認了?”
木妖回頭冷視女閃,回道“脅迫之誓言,天都不認,豈能限製吾……”
這話話音一落,他的劫氣中顯出一個怪異的卷軸,上有契約之圖的字樣。
這吸引現場所有生靈的注意。
這個什麼東西?眾人都不知道。
就在眾人奇怪時,那契約之圖化成一道青色閃電,轟隆打在木妖身上。木妖轉瞬間神魂俱消,化成一枝紅木落下。
隻一下就死了,太容易了。
考慮到此契約之圖乃聖人所立,考慮到女媧有意立威,威力才會有那麼大。
而這裡不是木妖的本體,隻有他的妖魂。
因為違背契約,他的妖魂被契約之書打散,本體還存在在龍蛇海的浪濤中。
女閃見木妖被契約所害,罵說“連女媧娘娘見證的誓言都敢違背,死了活該。”
這一幕讓人好驚愕。
摩昂和絕色和尚戒空都愣住了。
他們合夥邀戰,還沒開打呢,自己一方死了一員,這可不是好兆頭。
可摩昂剛放過話,又一次退縮?
他說不出來,臉上也實在掛不住。
他一咬牙,硬著頭皮說“一會我們往南邊打邊退。等雷劫完了,到了地仙界,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看來還是要打,桑天子先下手為強。灑出一百靈寶金錢開路,嗖地接近戒空。
戒空早就提防了,一見桑天子有動作,便放出他的寶傘和十字金剛杵。
他藏在寶傘之後,用十字金剛杵打出佛印。
在雷劫的映襯下,威勢特彆大。
而桑天子不管他怎麼施法,一鐧打至。
隻聽乒乓的兩聲,一聲擊破了那古樸的寶傘,一聲打飛了十字金剛杵。
接著,桑天子呀的一聲砸向戒空頭頂,戒空已無防禦之力,急退中雙手合十,已然等死——幸好摩昂怕他死了,孤掌難鳴,一尾巴掃向桑天子。
桑天子隻好變招,將手上的一鐧繞過戒空的腦袋,打向摩昂的尾巴。
震破虛空的碰撞中,戒空退開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