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東皇鐘在手但不敢用!
桑天子有先天法寶,但實力畢竟有限。想要完全掌控這裡,不現實。但通過虎妖的記憶,他看到這裡並非無懈可擊曾經有人想要破解這裡的陣法,並且還琢磨出了一種可能,可惜那人自己卻做不到,最後鬱鬱而終。
能夠破解的陣法,都可以再破解一次。
但若能找到之前那個人的成果,想必會更容易一些。他說“彆打了,那和尚,你怎麼稱呼,算了不重要,我問你,這裡誰的消息最靈通。我要問問離開這裡的所有可能性!”
和尚說“要離開,隻有……”
“我不是在問你這件事!”
和尚遲疑道“這裡有個很老很臟的道士,都說他知道的很多,但他輕易不回答彆人的問題。除非,你們完成他的要求。”
桑天子說“有路就好,去看看。”
和尚搖頭,“那是一條絕路。”
桑天子舉起法杖,說“我不是在跟你商量。你不去,眼前就是你的絕路。”
說真的,那和尚真的拚死戰鬥,他肯定要費些功夫、用上法寶才能贏。但這裡的惡劣環境,早已消磨了人們的心氣,使人忘記一切美好,化成殘忍的野獸,互相殘殺。這樣的人,已經魔怔了,極端了,不可救藥了……除非他們自己能大徹大悟——真正地大徹大悟,矢誌不改!
這樣的地方,也不能仁慈。
人家覺得你好欺負,一定會欺負你。
他在心中醞釀著一股狠勁!
和尚走在前頭,摩昂跟著。
而桑天子走在最後麵。
他們三個,相互之間都有點仇,但在這裡,仇怨不算什麼大事,生死才是大事。
這片空間裡有樹,有草木,饑餓的時候可以吃。但這些樹就像海水一樣,海水越喝越渴,樹越吃越冷,因為那些樹上麵帶著陰寒的力量,沒什麼養分不說,反而會消耗人們的法力。這裡的一切,都好像不是給活人準備。
和尚沒有提醒摩昂和桑天子,隻是繞著有。桑天子的腳步,踩著和尚的腳步。在許多陰暗裡陰鷙的目光的注視下,他們走向深處。
分不太清,隻知道離一片光亮近了些。
摩昂問“還有多遠?”
這是個不合時宜的問題,聽起來很外行。
和尚死氣沉沉,沒有回答。
周圍的眼睛,明顯變亮,變冷。
摩昂又問“我說錯了嗎?”
桑天子說“這裡所有人都在掩飾自己的存在,恨不得連法力都藏起來,你出生,就已經不合時宜了。走吧,悠著點。”
摩昂欲言又止“噢……”
走了好長一段時間,和尚在目光裡停住。
桑天子問“怎麼了?”
和尚說“欲過此門,需將一身法寶呈上,否則,葬海大仙將取你性命。”
“我可以把你們全部殺掉,再尋找出路,也可以直接傳送出去,我勸你們最好老實點,彆來惹我,否則,我就先從葬海大仙開始殺。”桑天子威脅了幾句,說,“繼續走!”
他不全是在唬人,這個地方,並沒有隔絕日月寶鏡,正因此,他才有必勝信心。
實在不行,他可以傳送走。
這時,旁邊傳來一個聲音,“你要是真厲害,怎麼會被關進這個地方?”
這倒是個不好解釋的問題。
摩昂說“是曾經從這出來的羅漢,趁我倆不防時偷襲。此獠甚是狡詐,將來定不饒他。”
這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心話。
但想來,他被自己人坑進了這地方,若說心中沒有怨氣,絕不可能。
但若能出去,他不見得真跟羅漢反目。
誰叫他是西海的龍太子呢!
桑天子說“和尚,繼續走。”
和尚仍猶豫,抬腳又靜立不動。
就在此時,一隻蝙蝠妖飛過來,落在旁邊的樹上,說“你的問題大人已經知曉,你要完成大人定下的任務,才能知曉答案。”
桑天子說“噢?說說看。”
蝙蝠妖說“你離開時,帶著大人一起。這對你來說不是難事,不是嗎?”
桑天子說“那請問他在何處?”
蝙蝠妖說“你得先答應。”
桑天子說“我得先知道,他是什麼。否則,萬一放走了什麼妖魔鬼怪,我擔不起。”
空間裡淡淡的一聲震動,幽深,荒涼。
桑天子不懂其中含義。
蝙蝠妖說“大人就在你麵前。”
桑天子左右看看,無數張奇怪的眼睛,奇怪的臉,都不像。他一一排除之後,說道“除了你之外,似乎隻剩下這樹。”
蝙蝠妖說“你果然聰明。”
桑天子說“可我怎知,這不是一道封印,封住了真正的妖魔?”
這時,嫦娥忽然說“師父!”
嗯?這裡傳音不清楚,桑天子集中精神。
嫦娥說“那或許是刑天首級。”
“刑天首級?”桑天子傳音問,“我聽的傳說裡,刑天是沒有首級的大巫。”
這是玩笑話——死人從前活過,刑天也曾有首級。隻是沒人問過他在哪?
嫦娥說“他本有首級,被妖帝所斬。這樹乃是幽冥樹,大概是為了封印他的首級,被上古妖神種下的。你可以用焚魂燈燃燒此樹,可以看到封印之井。到時你一看便知。”
桑天子於是心中有數。
蝙蝠妖說“若不答應,你走不了。”
桑天子舉起法杖,大喝一聲,“那就讓我看看你的真麵目。”一片陰火燒出,那些幽暗的樹,轉眼被陰火引燃,燒的一片光亮。
卻冷,冰寒地冷,妖獸四散。
蝙蝠妖一聲慘叫,飛走了!
樹林裡一聲爆喝,“是誰在亂來?”
桑天子大喝道“聚!”
燃燒的陰火一邊蔓延,一邊向他彙聚。
幾個頗為強大的道士來到他麵前。
桑天子將法杖裡的精魄打出,在空中翻飛,威懾著周邊的妖與人。
這是,一名道士說“吾乃葬海大仙。吾看得出,你修為不高,全仗著法寶裝模作樣。立刻停止你的動作,將法寶交出,否則吾必殺你。”
桑天子回瞪一眼,“就從你開始。”
葬海大仙立刻飛走,說“你這法寶並非以速度取勝,你追不上吾。待吾抓住一絲機會,便是你的死期。你準備好遺言!”
“是嗎?”桑天子說,“去!”
燃燒著冰冷的火光的精魄,飛向葬海大仙,一路引燃更多樹,更多火光被點燃。
嫦娥說“在你左邊。”
桑天子可沒看出有什麼不同,但他完全相信嫦娥,他立刻轉向,向著左邊走去。
他走到哪裡,火就跟到哪裡。
這裡的生命都懼怕那火,不敢靠近。
摩昂卻不敢遠離,也不敢靠太近,默默尾隨。忽然一個道士抓住了摩昂,威脅道“你立刻停手,否則我就殺了你的朋友。”
桑天子回頭一看,樂了,說“請便。他是西海龍王的兒子,我幾次想殺沒好意思動手,你殺了他,省了我很多麻煩。”
摩昂急了,說“等等……”
道士一掌打得摩昂吐血,說道“彆想在我麵前耍花招,我不會上當。”
現場真有點亂,大家各有目的。
桑天子想要探索離開的路,順便弄清楚這裡究竟有沒有封印刑天的首級。葬海大仙肯定也想出去,同時也想控製這裡的局麵,順便發一筆財。像和尚那樣的,不敢有太遠的奢望,隻想著保住性命。至於摩昂,則相信跟著桑天子,或許能找到出去的路,但他現在又擔心桑天子不帶他走。還有蝙蝠妖與那棵樹,或者彆的妖魔,似乎有更深的目的,暫時還不能知曉。
後麵且威脅著,桑天子走到一口井邊,井下傳來一股陰寒的氣息。蝙蝠妖就在井邊,說“你竟然能找到這裡,你是何人?”
桑天子說“這個問題應該我問你。”
蝙蝠妖說“我是信使。我可以聽見大人的聲音,大人要你帶他出去。”
嫦娥說“巫族不修元神,那定然不是刑天之念。或許是幽冥樹吸收了刑天的血肉,誕生了一點靈智。師父,你到井裡找找看。”
桑天子傳音問“是他嗎?”
嫦娥說“一定是,我不會看錯。”
桑天子頓時一陣激動。
本來來到這裡他隻想出去,知道了此事,他下定決心,一定要帶走他。
戰神的頭顱,絕不該在此封印。
他應該回到他的身體,或者入土為安。
桑天子於是縱身一躍,在驚走的蝙蝠妖的注視下,他跳進井裡。井中空空的,刑天的首級曾在這裡,現在,不光血肉,連骨頭也化為幽冥樹的一部分。這有點難受。
嫦娥說“幽冥樹裡,應該還有殘留的骨頭。你將那棵樹煉入你的法杖,即可以取得它!”
桑天子聞言,立即大喝“收!”
幽冥樹上燃燒著陰火呢。
那是克製它的東西——
若反抗,它隻有死路一條。
所以在桑天子的道喝下,它相當配合,漫山遍野地彙聚而來,與法杖融為一體。
幽冥樹生長了漫長的歲月,借用刑天的首級的養分,借用這片大地冰寒的石頭和冰塊,蔓延數千裡遠。如今數千裡的根一起被拔出,帶著數不儘的枝乾,箭一般地飛。
它融進法杖,在冰寒的陰火裡。
一股悲傷的意誌也融進來。
那意誌如海洋一般博大,排山倒海地衝擊桑天子的元神。元神被動抵抗時,功德元神經受觸動而突破,從第四轉巔峰,衝進第五轉。
這樣的元神,能承受那股意誌的衝擊,隻是感覺很重,好像身上壓著一座大山。幽冥樹連帶著冰寒的石頭,一起被法杖吞噬,與法杖合為一體,樹間殘存的大巫的本源力量,衝擊著法杖,也衝擊著桑天子的元嬰身。
桑天子感覺到怪異的血絲。
他立即煉化。
細細的血絲裡,蘊含著龐大的力量。
那力量不是法力,而是根基。
整個世界都顫動了。
當幽冥樹被儘數吞噬。
火焰也逐漸熄滅。
井底還在亮,威勢更盛。
空中還有一隻火鳥追逐著葬海大仙。
在先天法寶的火焰裡,在那陰寒的火光中,大家臉上的希望與絕望同時被照見。
他們看著那驚人的變化。以前從未有過,他們不知道這代表生機還是死亡。現在,他們什麼都做不了,隻有等待結局的宣判。
生或者死,就快要看到了。
風似乎更冷了!
這時,一個很臟的老道士顫抖說“完了。那個小子想必有出去的法子,但我可能活不到那個時候。幽冥樹固然邪惡,冰冷,但正因它冰冷,比這裡的一切都冷,有它在的地方,反而有一絲暖意,幽冥樹被他挖去,他或許能出去,但我就要冷死啦。道祖啊,救救我吧!”
摩昂求道“你是那個知道很多的老道士,剛才那個蝙蝠妖是假冒的。快救救我!你救了我,我也能救你,我有取暖之物。”
他真不該這麼說,他這麼說,周圍的人把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扒了他。”一聲悶響。
一群不知道多少年沒洗的手在他身上搜刮,扒得他絕望哀嚎,卻無法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