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過柳樹,搖晃的柳條相互碰撞,不停發出簌簌聲。
趙清然許久沒得到她的回應,不禁朝她望去,少女筆直的站在田野中,陽光從背後打下,她的五官埋在陰影中。
忽地,王霞展顏一笑:“謝謝你幫我,我想好了,我們結婚吧。日後若是彼此喜歡上旁人,可各自離開。”
趙清然突然清醒過來,他長舒一口氣,淡笑道:“好,成婚後我也不會占你便宜的。”
心中有絲雀躍,他全然把這種思緒歸結為幫到恩人的欣喜。
二人相似一笑,氛圍陡然輕鬆起來,仿若方才談論的不是人生大事,而是家長裡短。
這次他們沒再分兩頭收割麥子,而是蹲在一起,時不時相視一笑,曖昧的氛圍悄然在二人之間流轉。
吃完晚飯後,隔著一層青磚牆,王霞再次聽到了王母和王父的吵架。
王母絲毫不顧及王父的顏麵,揪著王父耳朵,語氣嚴厲:“說,你是不是把家裡的錢給你弟了?”
王父先是一臉茫然,聽清王母的話後又有種被抓包的惱怒感:“你管我是不是借錢了,你自己沒看管好錢,還好意思問我把錢花哪了。”
這是王父的一貫用法,將錯誤轉移到其他人身上。
自王大林昨晚來家中邀請幫忙酒席,王母就越想越不對,當時也沒深究王大林口中的“多虧了大哥”,直到下工時碰上王大林的鄰居,問了一嘴王大林有沒有問他們借錢,這才從鄰居口中得知此事。
王母頓時火冒三丈,家中本就沒錢,本來還愁建民的婚禮,這下連酒席錢都不夠了。
聽著王父不以為然的話,王母彷佛第一次看清枕邊人,她坐在地上捶胸頓足:“你讓建民怎麼辦?你還是個當爹的嗎?我們哪來的錢辦酒席?”
王父這才回味過來,頓覺對不起自家兒子。自從有了王建軍這個珠玉在前的,王父更是不喜王建民,甚至對王建軍比王建民還好。
王父囁嚅不敢說話,猶豫許久才提議道:“大不了讓四丫頭先嫁過去,咱們不就有了一大筆彩禮了嘛?到時候你還愁沒錢辦酒席?”
王母愣住了,雖然王霞再三提醒一定要讓招娣嫁過來,她才嫁過去,但眼下又沒其他辦法來彌補王建民的酒席錢。
猶豫再三,王母又將問題拉回借錢上:“你去把錢要回來。”
“不可能”,王父臉色漲紅,強力拒絕了王母的話。
王母的哭聲逐漸加大,不停抱怨自己嫁錯人,王父冷麵心硬,絲毫沒有上前安慰的意思。
聽著裡屋的王父王母的商議聲逐漸停止,站在牆角偷聽的王霞心中警鈴大作,皺著眉直接進了自己屋子。
此時招娣正躺在裡側的床榻上,一臉笑意。
王霞不由得好奇的打量了幾眼,出聲問道:“這麼高興?遇到啥事了,說出來聽聽呢。”
雖然這個家庭中,王霞是對招娣最好的一個,但招娣還是無法毫無戒心的說出少女心事。
王霞也不介意招娣沒接話,繼而狀似無意道:“招娣姐,農忙快結束了,你和我哥的婚事也要準備起來了吧。”
招娣猛然聽到這句話,直接背過身去,她不想接受這個婚事,也不想麵對王家人。
王霞見招娣的反應,心中有了大概的猜想,在她得知招娣新的搭檔是趙強時,一股念頭就冒了起來。
家世好樣貌好的趙強和懶惰沒有責任心的王建民,傻子都知道怎麼選吧。
低頭站立的麥子,逐漸躺下,農忙的搶收也到收尾階段了。
趙隊長支著大喇叭在村民前吆喝,做最後的鼓動:“村民們,麥子快收割結束了,隻要堅持挺過這段日子,就能放鬆了。”
“好”,村民們鬥誌昂然,步伐急促的往分配地走去。
今天王霞到的比趙清然早,等他到時,王霞已經割完一塊角落的麥子了。
趙清然快步走到她身邊,壓抑住緊張的心,沉聲問道:“我昨晚想了一夜,我什麼時候去你家提親。”
王霞淡笑站起身:“再等等。”
“好”,趙清然嘴角勾起弧度,他從沒想過會與人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