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霞不動神色的掃視了眼院中的情形，大媽晾乾果的架子被推倒，竹簍簸箕這些家用工具也散了一地，整個院子看起來淩亂不堪。
水塘在屋後麵，從前院看不到屋後的情形，但眼下她也不敢大剌剌的直接繞道屋後，若是有不知情的村民以為能從後院湊熱鬨，就弄巧成拙了。
突然，屋內傳來一聲怒吼：“你不信你就搜吧，我陳素芳能從你們那偷出點什麼東西來，要是你們什麼都搜不出來，看我不砍死你們。”
孟磊臉色一變，也顧不上休息，腳步急促的回了屋內。
沒等眾人多探究，屋門從內打開，伴隨著一陣陣驚恐的尖叫，陳素芳手持菜刀，憤怒的出現在眾人麵前。
“你把刀放下，不要衝動，如果他們冤枉了你，我們是警察，我們會幫你伸張正義。”
孟磊擋在人群身前，克製住身體的顫動，直麵對著舉刀的陳素芳。
他也不止一次處理過憤怒之下持刀的群眾，但他們都是做做樣子，遠沒有眼前這個狀如瘋癲且一無所有的女人更有威脅。
陳素芳冷哼一聲，舉刀的手更是向前揮舞了一分，怒罵道：“我不信你們，她們那麼欺負我怎麼不見你們來幫我說話，現在她們都欺負到我家門口了，你們還是希望我能不傷害她們。”
她抹了抹眼淚，整個人氣的渾身發抖：“我都做到這個份上了，你們還是不放過我，是不是要我死了你們才甘心，那我和你們同歸於儘好了，我們一起去找那死鬼對峙對峙，我陳素芳這麼多年，對你們家來說到底算什麼。”
“你不要激動，你殺人了自己落不到好下場的，千萬不要衝動。”
隨著陳素芳的每次動作，都驚得眾人一陣唏噓，孟磊咽了咽嗓子，穩住嗓音的戰栗，出聲勸道。
“是她們欺人太甚，我好不容易攢了點錢，憑什麼說是我是偷她們的錢，那死鬼去世後家裡哪還有錢？工分全被她們劃走了不說，還把我辛辛苦苦建的房子都吞了，我半點不叫苦的。眼看我日子好了點，又過來噴血水，要是一直有這麼一群人迫害我，我還不如早些和她們同歸於儘算了。”
“人活一口氣，我就算自己不爽快，我也堅決不會讓彆人痛快。”
聽到這話，孟磊一個頭兩個大，他急忙朝身後的人群使著眼色，希望她們能幫忙說幾句緩和氛圍的話，最起碼得先把陳素芳手裡的菜刀勸下來再說。
然而身後人群像是沒有理解孟磊的話一般，郭大明直接跳腳道：“陳素芳，娘以前對你怎麼樣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你那房子是我弟建的，歸娘養老是情理之中。你倒好，圖謀不軌，偷了娘的養老錢在這趙家村逍遙自在，我看你太不像話了。”
這話聽的眾人咂舌，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外人自然不清楚裡麵的彎彎繞繞，但陳素芳一聽這話，頓時更激動了。
她手上的菜刀揮出道道破空聲，嚇得郭大明不敢再冒頭，直接縮在孟磊身後。
氣氛頓時焦灼，孟磊看著愈發瘋癲的陳素芳，朝身後人怒吼：“你這是激化矛盾，要是出了任何問題，你付得起這個責任嗎？”
郭大明被罵了一嘴，本想回懟，看著眼前的綠色軍裝，到底沒再開口。
得罪誰都不能得罪當官的，這是自古以來都刻畫在大家心裡的守則。
“你罵我兒子做什麼，他說錯什麼了嗎？要是那討債鬼真沒拿我們家一分錢，她怎麼有錢去早市買糧食？”
一道年邁的聲音對著孟磊就是一頓罵。
徐老太太罵完還是不解氣，直接越過孟磊的身影，走到陳素芳麵前：“你個討債鬼，不僅克死了我兒子，還把我兒子的錢偷走了，你讓我這老太太還怎麼活喲。”
她氣的胸膛劇烈起伏，擠滿褶子的麵上難掩憤怒的神情，看向陳素芳的眸子滿是凶狠。
若方才的陳素芳隻是被激怒，現在她是被怒火衝昏了頭腦，做什麼事情全憑本能，沒有一絲理智存在。
丈夫的死本就是她心頭一道難過的坎兒，現在被冠上“克夫”的名聲，這怎麼能接受的住。
“你個老虔婆，我以前在你們家當牛做馬就算了，現在把我丈夫的死都安在我頭上，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陳素芳完全忘記手中還有菜刀這回事，直接衝著徐老太太的方向砍去。
徐老太太驚嚇之下，幸好被散亂在地上的竹簍絆了一跤，才將將避開了菜刀的鋒芒。
“哎喲，殺人了。”
現場的氣氛頓時驚慌失措起來，郭大明夫婦更是不敢上前幫忙，遠遠的躲在房屋拐角。
孟磊趁著陳素芳收刀的動作，直接跳躍到她身後，死死的按住她想揮刀的手。
院中另一個年紀輕點的小警察，動作迅速的從陳素梅手中把刀奪了過來，向遠方拋去。
見手中的菜刀被奪走，陳素芳放聲大哭起來：“我真是瞎了眼，竟然把你們這群人麵獸心的人當成家人，我後悔啊。”
她腦中不斷閃現丈夫死亡的經過，那天徐老太太喊腿疼，她丈夫看不過老大一家對老太太置之不理，就跑去衛生所去給老太太買膏藥，誰承想偏偏就下了大雨，丈夫腳滑摔到了山溝溝裡。
若是當時她和郭大明一家那樣冷血，阻攔不讓去，丈夫就不會死了，真的後悔啊。
現在就連她唯一平靜的生活都要被奪去。
陳素芳哭的聲嘶力竭，在場人都被這淒厲的聲音感染到，一句責怪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孟磊歎了口氣，走到陳素芳旁邊：“同誌，她們既然說你偷錢了，那你把錢的來源說清楚，自然就怪不到你了。若真是她們冤枉你，我們做警察的也不會饒了她們，定會給你個公道。”
陳素芳錯愕的看了眼孟磊，慘白著臉色搖了搖頭，她說不出錢的來源，這也沒法和彆人說清楚。
現在眾人還沒發現後院的池塘，她更不可能傻了嗬嗬的自我坦白。
她不能把危險帶給幫助過自己的人。
眾人看著陳素芳的神色，心中不約而同的都升起了一個猜想：莫不是真偷了夫家的錢吧？
氛圍有一瞬間的僵持，徐老太太從地上爬了起來，見陳素芳再沒了威脅，她一口唾沫直接吐在陳素芳臉上。
“你說不出來吧，我就說肯定是你這賤人偷了二明的錢，這可是我的養老錢，你有什麼臉昧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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