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管家沒有錯過大小姐臉上的任何表情。
大小姐要動白家，不是不可以。隻是白家的殼太厚，若不是斬首的大事，怕最後惹一身騷。
他開口提醒：“大小姐，要不要找大少爺商量商量。”
老爺太太膝下一兒一女，日後家業都是兩兄妹的，有事提前知會一聲，合情合理。
溫聲聲沒開口，目光落在不遠處翠綠的擺設上。枝乾茂盛，根係粗壯，看著就有生命力。
“溫叔，你在溫家多少年了？”
溫管家聽到大小姐叫他叔，猛地提起精神：“老奴六歲被賣到溫家，便跟在老爺身邊，更賜姓溫，算算有三十多年了。”
溫聲聲問得隨意：“溫叔和父親一起讀書識字，沒想過考取功名？”
溫管家慚愧低頭：“溫家仁厚，老太爺在世時，問過老奴，要不要考取功名，日後費用由溫家出。老奴拒絕，我能活下來，全靠溫家，外麵那些花花，與我無關，隻想守著老爺太太。日後大小姐或是大爺有用得著老奴的地方，老奴繼續留在溫家，若沒用了，就帶著妻兒做些小生意，安安穩穩過日子。”
“我記得，溫叔的婚事，是母親做主定的。”
溫管家笑著點頭：“是太太身邊的大丫鬟，如今她在家照顧小兒子。”
溫聲聲不再開口，書房陷入安靜。
溫管家心裡沒底，不明白大小姐東一句西一句，到底想乾什麼。
“我想把溫家推倒重建。”許久，溫聲聲看
著他，說出這句話。
溫叔是溫家的老人，更是陪著父親接管溫家，若他覺得不好，溫聲聲或許真的會再考慮。
溫家財富是國庫的幾倍，不管誰上位，溫家都會淪為踏腳石。既然如此，為何不提早退出來，讓皇家沒魚可撈。
溫管家一怔，細細想大小姐話裡的意思‘推倒重建’，再建一個溫家。
原以為大小姐是女子，經商方麵擅長已經是溫家的幸事，卻不想，大小姐還有縱觀全局的本事。
“溫叔覺得不可？”溫聲聲看著他，眼底閃過不安。
溫叔見大小姐如此鄭重，神色跟著凝重起來：“大小姐打算怎麼重建？”
“溫家名下的鋪子，莊子，以不同形式，瓜分出去，最終轉到我們控製的新商行名下。不過，這個過程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找準時機快速出手。趁皇家沒亂起來前，組建新的班底。
溫家班底，猶如小型的國家，錢權不能集中，且人都必須是真心投靠我們，最好溫家有軍權支撐，這樣，日後誰稱帝，都無法動搖溫家在淩越國的地位。”
溫管家有些激動，又有些不安：“大小姐想牽製皇權？”
這聽起來像是天方夜譚，商賈牽製皇權？
可能嗎？
溫聲聲見他慌張，覺得可愛。覺得這麼大的事情，他沒罵她癡心妄想，已經是偏愛。
“有何不可。溫家財富越來越多，皇家早晚會找理由私吞，與其便宜他們不如我們自己動手。如
今奪嫡在即，溫家就算不想站隊，也會被牽扯。我和哥哥接二連三遇刺，可見紫衣侯府根本無法鎮住他們的貪念。
不想溫家子孫提心吊膽過日子，我要皇家畏懼，即便再貪婪，也不敢動溫家。”
溫管家握緊茶杯，激動得差點站起來：“大小姐有幾分把握？”
“八分，我已經開始了。”
溫管家震驚地看著她，不敢置信：“已經開始了？”
溫聲聲點頭：“半年前，我將陪嫁交給信得過的人，成立柏生商行，如今在邊境小有名氣。”
“為什麼是邊境？”
“山高皇帝遠，想出兵也沒軍餉。”
實在理由，無力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