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十年生死兩茫茫 【44】十裡縞素_帝心難測:吾後千千歲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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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十年生死兩茫茫 【44】十裡縞素(2 / 2)

她沒有打傘,因為她知道世事如潮水,終將她也一並淹沒。

送行的人漸漸離去,剩下的人越來越稀疏寥落。雨勢漸弱,渾身濕漉的楚長亭起身,垂落濕重的睫毛上仍有盈盈點點雨珠,細碎的頭發貼在她臉頰兩側,略顯幾絲狼狽。她抬頭,忽然望見街對麵也仍未離去的一身素白麻衣的百麵扇。

罕見的不施粉黛,讓楚長亭第一次清晰看見了百麵扇的五官,也第一次看見了百麵扇展露出真摯的生於心底發於眼底的情感。

她在傷心,雖儘力隱忍遮掩,可還是從眼角眉梢流露出了那種幾欲使自己身體四分五裂,然後從身體的裂縫中噴薄而出的爆裂的傷心。那刀割般的眼皮之下一雙吊起的三角眼中,竟含著涔涔的淚。

楚長亭一愣,不是因百麵扇此刻所展露出的真實情感,而是她竟突然覺得素顏的百麵扇的麵容與沈良辰有幾分相似。尤其是那一雙眉眼裡所深藏的說不清的韻味,若是將那刀割過般的半耷拉下來的眼瞼換成和沈良辰一樣的雙眼皮,從而露出完整姣好的雙眼,則就幾乎一模一樣。

幽暝無光的慘淡下,百麵扇瞳底所流轉的哀傷克製而清澈,清晰而沉重地鈍擊在楚長亭心頭。看著百麵扇起身,一步一回頭的依依不舍地落魄離去,她心頭一顫,先將她容貌一事拋之腦後,隨即欲追上去詢問弟弟的下落,餘光卻掃到了一角似瀲瀲清波中微露之清荷的天青色油紙傘,傘下是如秀竹般玉立的蘇鶴。他離她幾丈距離,並未發覺楚長亭的存在,正也滿眼複雜地望著今日毫無環佩修飾的素容的百麵扇,緊抿的雙唇中微顯一種山雨欲來的沉重。

有什麼在心頭電光火石地一閃,可楚長亭卻並未準確捕捉到那種冥冥之中的預感。再轉過頭來去尋百麵扇,卻發現緊緊是這一瞬,她卻已飛快地消失在了長街儘頭。

楚長亭不忍放過這機會,朝著百麵扇消失的方向便欲追上去,卻被人一把拉住了胳膊,一把傘順勢打在了她頭頂,楚長亭焦急地欲甩開那人的手,可是那力道卻又十足的緊,任憑楚長亭怎麼掙脫都無動於衷。微惱之中,楚長亭欲回頭嗬斥,卻看見梅妝麵無表情地站在那裡,為了給她打傘已濕了半邊身子。

“放開!我要問出我弟弟的下落!”楚長亭怒視著梅妝,生平第一次對自己身邊的婢女露出了怒容。

“百麵扇用的是輕功,小姐怎麼追。”梅妝盯著楚長亭,她剛送沈良辰棺桲回鳳昭,心中陰鬱,又已對楚長亭存了不滿之心,此刻語氣也有幾分生硬,目光中燒出灼灼火焰。

楚長亭眸底漫上寒霜,目光如冷水般寒涼,直直澆上梅妝灼熱的目光。她咬著牙,怒氣染在眉間發梢,一字一句道“追不上,就不追了嗎?”

兩人目光交鋒,一貫明朗的此刻眸似寒星,一貫清冷的此刻目如滾焰。冰火對撞,一瞬間似有海浪迎著烈日高樓般湧起,澎湃磅礴,滾滾波濤染暖,赤赤陽光浸寒,潮水烈風般呼嘯,席卷滿地砂礫,令人歎為觀止。

咆哮的暴風正烈烈飆旋,卻被一縷衝撞進來的澀嫩青葉味道生生壓了下去。二人被那忽然湧進胸腔的青葉氣味擾了心智,同時回眸,見蘇鶴站在她們身側,一如往昔的清逸出塵,望向她們糾纏的手時,目光複雜難言。

“二位姑娘,外麵雨大,勿要染了風寒,儘快回府休息吧。”蘇鶴聲音清朗,似不蔓不枝出水芙蕖,泛著濯然光澤,令人聞之便覺心中煩翳皆如汙穢而可拋,不值為其擾。

他說罷,目光驀然落到楚長亭已經濕透的青絲與白裙上,看她漉漉發尖仍在淌著水,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蹙,望向梅妝時則恰好看到她乾燥的半邊身子,目光因此不由陰沉了幾分。他先前並未看到楚長亭和梅妝站在哪裡,也並不知道楚長亭和梅妝剛剛並未在一起。他隻以為梅妝生生看著楚長亭淋在雨中,自己卻完好地打著傘。又想起昨日那入木的毒針,望向梅妝的目光更是凜冽了幾分。

百麵扇已經走遠,楚長亭已然不打算再追。她微微欠身,道“多謝公子美意。”說罷捂麵細細打了個噴嚏,瘦削肩膀隨之微微一顫,似微雨蜻蜓沾濕薄翅,似楚楚弱柳細腰扶風。蘇鶴眼眸一縮,看著那張與自己妹妹一般無二的臉泛上濕熱潮紅,心中一緊,急忙放下傘,貼心地將自己身上的月白披風解下來為楚長亭披上。楚長亭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感受到楚長亭的躲避後,蘇鶴身形一僵,但仍是為她係上了披風,再撿起傘舉起時,身上已經濕了大半。

“多謝公子,多謝公子。”楚長亭微微低頭,急忙道謝。目光一閃,眸底浮沉層層雲光,她突然抬起頭來望向蘇鶴,道“公子,今日我怕是染了風寒。”又偏了偏頭望向梅妝,繼續道,“所以就先不與梅妝一房睡了。勞煩公子再為梅妝另外安排一間房吧。”

細雨斜飛,打在傘上發出簌簌聲響。梅妝默然立於傘下,一邊身子仍浸潤在雨中,微微有些顫抖。習慣了往日那個依賴自己保護的楚長亭的梅妝,此時有些微微失措,她僵硬而又奇怪地望向楚長亭,目光深深,有隼利銳光一閃而過,喉結處微微蠕動。

楚長亭此話整好合了蘇鶴此時心思,經昨夜一夜輾轉思慮,他已決意摒棄先前自認為有些齷齪的心思,想要保住楚長亭性命。因此他此刻立即便應允了下來,回府後他便匆匆派人騰出了一間距楚長亭所居之處雖看起來較近,但實際上卻被兜兜轉轉圍於他和蘇邈之間的屋子。

梅妝並沒有多說什麼便搬走了。隻剩楚長亭一人在屋裡時,她默然站在案桌前,斜低著頭,眸光深沉地看著桌腿上深陷的三個洞孔,以及洞孔周圍與原木褐黃色格格不入的烏黑之色。

她昨夜便發現了深嵌在桌腿上的三根毒針,今日早起時卻發現他們不見了蹤影。她先是想起自己曾見梅妝用此毒針作為暗器,後來又驚想起自己昨日曾癱坐在那桌腿前,正對著梅妝。

楚長亭表麵上不動聲色,但心中已對梅妝起了疑心。雖是搖擺不定,但此時為了安全她仍是借著恰到好處的傷寒支走了梅妝,便覺身側虎狼終於不再近身,微微喘了一口氣。

楚長亭不明白,為何梅妝會突然對她起了殺心。

她坐在椅子上,將懷中一直珍藏的斷梳取了出來放在手中慢慢摩挲,淚水滴落在木梳精致的紋路上,浸潤細柳長亭。

或許她心中是有模糊的答案的,隻是她不願去深想,不願在那情愛世俗的泥淖中,再去折磨自己羸弱的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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