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乃是世人之悲。
其實，她從最開始就感覺到這裡可能沒有彧族像了。
因為，沒有那股冷氣。
她之前進去欽天監那處地道時，是有莫名的冷寒之意，而且，聽欽天監裡麵的小太監言，也確實是她恢複記憶之時，這彧族像便有異動，從而，也與她產生了聯係。
但是，這地道，從她一進來，便毫無感覺。
至於這個師爺，她這所以留著，也是因為，他竟然能被皇上養在此處，換而言之，能在皇上手下活了這般久，便不可小覷，功夫不高，不代表所知不多。
她若從一開始就表現出對這彧族相的好奇，那她就真的輸了，這師爺許還不會說這般多。
而眼下。
看著師爺在地上漸漸的化成一灘水的惡心姿態，洛九一撩鬢發，“真惡心。”
但是，偌大皇宮，什麼人，能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將皇上最珍愛的彧族像無聲無息的搬離開？
洛九眉頭微擰，似乎想到什麼，正在往外走，忽的聽著外麵有腳步聲傳來。
而四下並無躲避處。
“師爺呢……”
“再找找……”
要麼，出了這銅門，再往前麵屍腐臭味漸濃之處走去，要麼便回身，殺了前來之人，奪門而逃。
那，必是驚動皇上。
而寧景那邊……
她方才送給皇上那麼一翻大禮，先前圍攻寧景的那些禦林軍肯定活不了了。
畢竟，皇上也是要臉的，自家老婆當夜出軌，這麼多雙眼睛看著，他可睡得著。
秦明染和洛雪本就受皇上重用，說不得還會趁機表個忠心啥的。
皇上也不會為難寧景。
但是……
如此湊巧之事，皇上怕是不會這麼輕易放心才對。
所以，眼下不能再夠驚動皇。
至少，也必須等到她和寧景都出宮了，才能讓皇上發現，師爺死了，彧族像不見了。
外麵的尋找的人顯然是沒找到了。
肯定找不到，屍體都化成泡泡了。
洛九深呼吸一口氣，捏著鼻子，朝滿是屍體腐臭味的地道另一邊走去。
最多就想像著像下水道嘛。
這些屍體總有個處理法子唄，她用著縮骨功，沒準兒就爬出去了。
隻是……
洛九麵色有些陰暗陰暗的。
有些憋屈。
想她堂堂雞肉莊大掌櫃耶，未來世子妃誒，神不知鬼不覺在皇上眼前飄著，給皇上下臉子，還不被人發現的連進兩處密道耶。
結果要這等落魄的出去……
洛九憂思憋屈間，前麵腐臭味已經越加濃烈起來，她捏緊了鼻子，內心抗拒又步伐極快的往前奔去。
真是現實遠比想像來得衝擊。
骸骨堆積，至少不下兩百具……
而此處，地麵還是傾斜的，傾斜的底處，赫然一個半人高的洞口，洞口邊上還有一些斷肢殘骸。
顯然是隔一段時間，會把這些試驗的失敗品放到這裡來，再借由這洞口往外消殆，化走。
悠悠歲月。
若真中師爺所說，差不多近百年前，夏皇先祖便得到了這彧族像，那這追求長生的試驗，是不是自先帝，先先帝時就開始了，而這近一百年間，又死了多少人。
枉顧了多少亡魂。
洛九自認不是個好人，手上斷不乾淨。
可此時也不免心驚。
順手，摘了人皮麵具丟在地上。
“窸窸窣窣……”
而就在這時，前麵，那洞口裡忽的傳來聲音。
洛九正要邁步向前的動作一頓。
而這時，那洞口裡，已經露出了一個頭來。
是一個差不多十一二歲的小太監打扮的少年。
一出洞口看到一個美人兒太監，頓時身體一縮，往後退了一步。
“哎喲喂，你輕點兒，踩到我的頭了。”
“不是啊，三哥，有，有……有人啊。”
那少年一聽桑音，正在變聲期，不是太監，而身後開口的是個男人，也是中氣十足，不像是個太監。
“什麼人啊？”
然後，地道裡便擠出來一個頭。
看著是一個蠻圓潤的臉，看清洛九時，目色一頓，“世子妃？”
洛九也一怔，“你認識我？”
畢竟，她和寧景還未成婚好哇，以她這商女身份，一無長處，二無特色的，這京城裡能叫她一聲九小姐都是給她麵子了。
能叫她世子妃的，必是關係極好，極敬重她的人。
“是啊，你原來在這裡！”
那人頓時喜上眉極光，下一秒，便托著那小太監往前一躍，從洞口裡出來，對著洛九恭恭敬敬一禮。
“是啊，我們是王妃的人，今日收到王妃的消息，說你暗中進宮了，讓我們要多加關照，可是直到現在，除了後宮嬪妃，世子也安好無虞，便沒了動靜，我們還一直暗中在想，你到底到哪去了呢，沒想到，你在這裡。”
“原來是寧王妃的人。”
洛九呼口氣，她就說嘛，寧景她娘不簡單。
“不過，你們為何在此處？”
“哦，世子妃，你有所不知，我和小四在這宮裡雜役房當差，平日裡沒什麼事兒喲，就受鑽研……”
“就鑽研到了這裡？”
洛九有幾分好笑。
還鑽研，這老三倒是個文化人啊。
那老三被洛九這般看著，也挺有些不好意思的。
老四年紀小，摸著腦袋小聲道，“還不是三哥，說這裡有臭味，說不定有大寶藏，王妃姑姑就喜歡些個新鮮玩意兒，說不定得能讓她開心，我們這才進了這裡，可這……”小四說著，頓時一個激靈靈，顯然，這才看清這四下，竟這麼枯骨。
老三也看到了，不禁皺眉，“這到底什麼地方啊。”
“出去再和你們解釋吧。”洛九看著他們，雖然身上還掛著一些碎骨，不過，整體不算太邋遢，想來這洞口出去，不似她想像的落魄。
“先出去。”
老三和小四倒是聽洛九的話，立馬在前麵引路。
隻有小四，進洞口時，還差點吐了。
“嗷嗷，三哥，這裡太臭了。”
“臭就不要呼吸。”
“我是想說……世子妃方才是如何忍受的。”
世子妃洛九唇角抽了抽，挺鎮定的，“嗯，我耐力好。”
天知道她是知道強忍著的。
她也要吐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