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見識過,那天晚上我們唱歌,在秦嶺那個會所,不會忘吧?”
冬子點點頭。
“消費的事,肯定人家是要給發票的。但是,給彆人的小費,給沈總他們的紅包,哪裡來的發票?”
冬子一聽,是這個理,如果沒發票,不能報賬,那難道,要私人掏這個錢?
“那我該怎麼處理呢?”冬子想,如果那一天當出納的不是丁哥,是自己,該怎麼辦呢?
“你不需要處理,我不在這些天,如果碰上這樣的事,你先用筆在本子上記下來,等我回來了,與彭總核對時,再處理。”
冬子反問到“你不是要留一手吧?不肯教我?”
“兄弟,我是不想讓你入坑,我們搞銷售這麼久了,人人都入坑了。”他笑到“辦法我可以給你說,但你不能這樣做。畢竟,你是設計部的,我把你帶壞了,彭總要怪我。”
冬子給他倒了一杯茶,讓他繼續說下去。
“我們以前采用的辦法很直接,就是買發票。當然,買增值銳發票是有可能要坐牢的。因為抵扣涉及國家稅款流失,不能做這個事。但我們可以找服務單位,比如餐館之類的,買營業稅發票。”
他解釋了操作的流程及可能性。因為銷售費用中,有一部分是可以用作招待費用的,所以,從道理上說,出現餐飲發票是正常的。餐飲企業,隻要你幫他把稅款交了,甚至多給他一兩個點,他在經濟上是不吃虧的,所以,為了維護與顧客的關係,他是願意給你開的。況且,餐飲企業,大部分是做老百姓生意的,他們吃了飯不報銷,基本不要發票。所以,他們多開些發票出來,稅務部門不會懷疑。當然,這一切,也是有違法嫌疑的。但是,為了走賬,也隻好這樣做了。
“我不讓你操作這種事情,畢竟你還年輕,沒必要上這個賊船,把你教壞了,彭總要怪我。”
冬子聽了,笑了笑,繼續問到“那還有一種票據呢?”
“那就是行政部門的收據或者公家單位開具的合法票據了。這東西也有一些,位數額都不大。”他拿出一張收據,發現是文明城市建設費用收據,一問,是西安某新區搞衛浴產品推廣時,人家要收的一個行政費用,數額不大,但也可以入賬。
“凡是公家單位收你錢,肯定給你收據的,隻要上麵有公家單位的公章,你就拿錢,沒問題。”
這個票款一致算是解釋清楚了。接著就到了第二個關鍵點領導簽字。
其實說起來很簡單,就是所有支出包括借款,都要有彭總的簽字,才能夠生效。哪怕同事借款打的欠條,也許彭總口頭上已經同意了,但事後,這欠條也要彭總親筆簽字確認,才算是合法的。當然,更不用說那些發票了。
“所有的發票,都必需要彭總簽字。當然,經手人自己簽字,也是必須的。如果沒有這道程序,那就沒有管理,彭總也就沒有權力了。”
這是生生地給冬子上了一堂權力課。所謂權力,最集中體現在人權與財權之上。這幫子同事,是彭總挑來的,如果彭總沒有人事權,冬子也不可能進入這個團隊。
而財權,體現在每一筆錢的用途及彭總的簽字上,沒有這個權力,哪個還聽他的呢?天下之大,熙熙攘攘,皆為利來。錢就是影響力,就是人心聚散。大家以前因為西北公司效益差,掙不到錢,灰頭土臉。今天因為效益好,有收入預期,所以都能夠團結在彭總周圍。
“最後一個要點,每筆記清,就是記好流水賬。”丁哥拿出一張表格,那是他自己以前記的。
“凡是涉及到錢的問題,都要記下來,包括,你到很行取了多少錢,今天從裡手裡付出去多少錢,都要記清楚,其實很簡單。”
他拿出一個u盤,插入了冬子的筆記本電腦,把其中一個表拷入了冬子的電腦中。
裡麵的表格就已經很清楚了,就是一個流水賬。包括金額,用途,經手人,時間,審批人、備注等事項。
“不是一筆錢記一次,是一個動作記一次。”丁哥指著表格,詳細解釋到。“比如甲哥要預支五萬元錢,那你是不是得在銀行先取五萬出來,或者往甲哥個人賬戶上打五萬,然後再給甲哥,對不對?”
“對。”
“這裡麵有兩次記賬,一個憑證。你先在第一行記,自己在銀行取了5萬元,第二行你記,給甲哥預支五萬元,這樣,這筆錢的最終去處,你就記下來了。當然,要事先給彭總請示,這樣審批人就記彭總。第一筆賬經手人是你,第二筆賬經手人還是你。一個憑證,就是甲哥打的欠條。對於你來說,出去五萬元,收回五萬元欠條,這樣賬就平了。最後甲哥拿回五萬元發票,找彭總簽字確認報銷,你就把欠條還給甲哥,這個賬就算徹底記完。”
冬子明白了意思,其實,相當於記日記,所有關於公家賬目往來,一筆筆老實記上,就行。但記錄有依據就可以。
“你發現沒有,你記了兩個五萬,第二次給甲哥的五萬,不管是前麵的欠條還是後麵的發票,都算是錢款相符。但第一個五萬,怎麼辦呢?這個錢與哪個款相符呢?”
這是個問題,冬子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其實很簡單,如果你取現金,就在銀行櫃台,讓他給你打一個單據就行。證明,確實是你從公司賬戶上取了五萬。如果你在at機上取錢,也多按一下打印單據這個鍵,自然就有了。”
這一解釋,等於把公款全部的流程,像一個豆瓣的旅行一樣,說得清清楚楚。
“一般來說,同事們都知道,一件事一堆發票,是要歸類粘貼的,像這一樣。”丁哥拿出一疊發票,冬子看見,這一堆發票除了粘貼得像一個本子一樣,前麵還有封麵,封麵上有日期內容及審批人經手人之類的空,空內的簽字,都是手寫的。
“這個我還沒學過呢。”
“不要緊,你不需要學。這是為了到總公司報賬方便,說不定,其中一些發票在總公司還要單獨拿出來,跟其它發票歸類。這個不要你管。有同事這樣粘貼好了的,你收。沒時間這樣粘貼的,你就用一個信封,把它們先按事歸攏,在信封上寫個時間和內容就行。等我回來,再來完善。”
這就已經很過細了,冬子好像隻是出了個勞務,根本不需要管後麵的專業分工及後續工作,冬子答應了。
“看吧,是不是一個小時就行?”丁哥掏出手機,給冬子看了看時間。此時正是晚上十點半,與開始在彭總房間的時間距離,剛上一個小時。
丁哥鄭重地把這個包拉好,對冬子說到“你還想不想自學一會,對著這些發票賬本?”
“什麼意思?”
“如果你想自學一會,我就先放你這裡。如果你不想自學,我們一起,就放在彭總辦公室的保險櫃裡,好不好?”
當然是要放保險櫃,從賬到卡,畢竟,這是公家的東西。況且,丁哥的夫人還得過幾天來,所以,有什麼不清楚的,冬子還有時間向他請教的,不必這麼急。
丁哥介紹到,這個包,相當於賬務室,必須要進入保險櫃的,尤其是在晚上。
他們一起到了彭總辦公室,彭總已經洗好了,正在拿著一幅啞鈴,與自己的爆發力開戰。看到他們進來後,彭總看著冬子問到“明白了嗎?”
“差不多吧,沒明白直接問丁哥就行。”
“問我也行,隨時。”說完,他放下啞鈴,拿出鑰匙,轉動密碼,將那個包,放入了保險櫃。冬子知道,保險櫃裡除了賬目與公章,就是與各代理商的正規合同,算是公司最緊要的東西了。
此時,丁哥掂了掂彭總的啞鈴,試著舉了兩下,結果一下子就軟了下來。
“彭總,你這一個是十公斤的?”
彭總點了點頭。丁哥笑到“還是你狠,我都乾不了這重的東西。”
彭總玩笑到“你馬上要乾重活了,不趕快練一下?”
兩人心照不宣地哈哈大笑起來,冬子懵著回到了自己的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