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匡仁的詢問就到此結束了。對於馮警官來說,他所知道的,就隻有一條希望,內部協查通報,可以擴大到銀行。
畢竟,她是要兌換取錢的。先如果是兌換,那就得有外彙交易。如果她隻用一個賬戶來存錢,那倒好說,一個賬戶,隻在國內,頻繁進行外彙兌換,並且取出人民幣現金,這種操作,特征人員並不多,一一查對身份,因為銀行的監控比較清晰,那是有可能查到的。
但是,如果她有許多賬戶呢?如果她雇傭彆人來銀行取錢呢?這樣一個女人,隨便在街上找一個可以為她辦事的男人,根本不需要花錢就行。況且,她也許根本用著急用錢,她完全可以靠當地男人生活。
事情正如馮警官所預料的那樣,何姐已經跑到貴州去了。她找到了新的情況,堂而皇之地住在當地那個男人給他租的房子內,那位老板,除了支持她的日常用度之外,還給了她不少的零花錢。
巨大的安全感,讓何姐感受到舒適。她知道,她隻要躲開這個專案的熱點時間,她又可以活過來。這個專案,已經在網絡上傳開了,許多報案人都在網上說自己的故事,賣慘。何姐看了,隻是一笑。誰讓他們貪呢?
收智商稅,是何姐給自己的理由,所以,她在貴州,過得心安理得。
隻是,她偶爾會想起苕貨來。今天身邊這個人,根本不能給她帶來滿足感。但是,一切都是值得的。有一天,萬一自己被抓了,她自學了法律知識,估計自己要被判五年以上,如果在監獄積極立功,五年內,可以出來。
那麼,苕貨的點,就是她預先布置的退路。老師語錄找好退路,才不慌張。
為什麼她始終有危機感呢?因為最近新聞上看到,台灣的詐騙團夥,被從菲律賓抓了回來,大約有一百多個。這已經出乎何姐的意外了,她知道,老師也是從事這一行的。隻不過,他們抓不住老師,老師去的是馬來。
一個人對自己的犯罪毫無愧疚之心,麵對這麼多受害人在網絡上的控訴,她居然還有得意的笑。這種心態,來源於她青少年時代受到的折磨。
本來一個少女充滿著對未來的美好想象,在廣東,卻受到了百般的折磨,從此,她的心就變得硬了起來。人的心,如同銀行,你存進去善良,最後在生活中取出來的,就是善良。你存進去大量的邪惡,最後在生活中,就對邪惡習慣了。
她與那個能娃的狀態,完全相反。
壞人不是生下來就壞的,而是生活的過程,以及對自身際遇的理解。
這次專案組在北京開會,馮警官也參加了的。因為其它幾個片區的主犯都已經抓住了,唯一,安康這個主犯,沒有被抓住。對此,副處長及馮警官,壓力很大。
壓力歸壓力,既然來了,就得拜訪一下老師。這位老師本來就很年輕,與學生們是亦師亦友的關係。馮警官請他吃飯時,說起這事。
老師說到“按原來的辦法,可能無法及時抓到她。哪怕抓到了,也是幾年後,錢都用完了,這對受害人,有什麼幫助呢?這個初學者,玩得比老師還好,除了她是天才以外,估計,與她是女人,長得漂亮有關。”
“什麼意思?”
“她可以臨時找到可靠關係人,與自己原來的曆史無關的關係人,你行嗎?”
當然不行。除了找親戚朋友落腳,一般人哪裡找得到可靠的落腳點呢?但漂亮女人就不同了,許多男人會主動幫她安個家。
“但是,也不是沒希望。最近,全國在推廣一個係統,就智能圖像識彆係統,加入到天網工程,目前,這個係統還在測試之中,如果你有興趣,可以說服單位,把何姐的信息輸入進去,拿它來試試看。”
“什麼係統,哪方麵的?”
“圖像識彆。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體態特征,有經驗的偵察員隻需要看一眼,就能夠辨彆出嫌疑人。但是,不可能對所有社會上的流動人員都來識彆,那不是人類可以完成的工作量。但是,人類完成不了,機器可以完成。這個係統,一些大型連鎖商場及金融機構,也準備安裝。我想,這個何姐,肯定會到這種地方露麵的。如果把信息輸入進去,萬一辯認出來,機器會自動給公安係統內部發消息,你覺得怎麼樣?”
死馬當活馬醫吧,反正現在的專案組,也一籌莫展。
“這個係統,你看過嗎?真有那麼神?”
“我倒是參與過鑒定,從實測水平來看,它比有經驗的偵察員,認人的水平還要高些。這還不是關鍵,關鍵是兩點。第一,它不休息。第二,它可以全國布點。也就是說,如果在實踐中,真能夠達到測試的水平,全國裝了多少個攝像頭,那就等於多了多少個永不休息的高級偵察員。”
“都先進到這種程度了?”
馮警官原以為,大街上安攝像頭,以便後來取證,或者拍攝嫌疑人照片,這都已經很先進了,沒想到,自己畢業這才不到兩年,科技就發展到這種程度了。雜亂的中關村與五道口,是馮警官熟悉的地方,那是一個充滿著創造與奇跡的世界。
“不行,就試試看?”
老師的提議,被馮警官彙報給副處長。正在北京開會,受到壓力的副處長,想法跟馮警官一樣。反正,報了也沒什麼損失,臉已經丟了,抓到犯人,才是目的。
他們與項目組取得聯係,將何姐的身份證照片輸入進去,再將後來的畫像輸入,再將在萬源的照片輸入。當時測試,經機器判定,這是一個人。
這個測試結果,讓馮警官大吃一驚。也太準確了點,畢竟清晰度不同,照片拍攝的時間不同。尤其是那個最清晰的身份證照片,是何姐十八歲時拍的。今天,她已經四十多歲了,居然還能夠判定,她們是一個人。最強大腦,與它相比,也要遜色。
項目組成員告訴馮警官“這套安防體係,是國內最先進的,沒有之一,牛不牛?”
效果當然牛,國內第一的事,也很值得驕傲。馮警官問到“那與國外先進水平,差多少呢?”
“至少差兩代。”項目組成員漫不經心地回答到。
“那國外得先進到什麼程度了?”馮警官對這種技術的發展,完全沒有概念。
對方哈哈大笑起來“兄弟,不是我們差他們,是他們差我們,至少兩代,你懂嗎?要說安防智能係統,我們說第一,全世界沒人敢說第二。比我們差的係統,也完全可對現在國外的安防產品降維打擊,更何況我們了。”
那兄弟拍了拍不太敢相信的馮警官的肩膀“兄弟,適應吧,今後,這種事情會越來越多。拿世界冠軍易,拿全國冠軍難,知道不?”
太快了,國內的科技水平發展太快了。自己沒在北京深圳這種科技發展的潮頭,根本無法想象。
“這個領域,你們做到了乒乓球的地步?”馮警官拿乒乓球打比方,因為,中國的一個省冠軍,到國外去,都可以輕鬆拿到洲際冠軍。這就叫,拿世界冠軍易,拿全國冠軍難。
“差不多吧,是這個概念。”對方強調“不光是我們智能安防領域,今後,越來越多的領域,也會做得像乒乓球一樣。這就是中國。”
他最後一句話,說得馮警官熱血沸騰。
看著與自己年齡差不多的項目負責人,馮警官略微自卑起來同樣是年青人,差距咋這麼大呢?
何姐的遺跡,成了馮警官的病。就是回到西安,那畫像,也是帶在身上的。當然秋天的西服,裝進去,也比較方便。
他請孫總吃飯,儘地主之誼,也感謝孫總曾經了很好的思路。
當說到安防係統的強大時,孫總笑了。“咱們中國一年畢業的工程師,足夠西方國家的總和。所以,我們叫發達國家粉碎機。隻要我們掌握了技術,要麼產品品質得到飛速提升,要麼,就可以把它做成白菜價。”
這個觀點,馮警官與冬子第一次聽說,在孫總的解釋下,都算是明白了,孫總這麼努力,其中一個動因,是他也怕,後來的年輕人,在技術能力上,把他也粉碎了。
馮警官與冬子搶著付賬時,警官西服內的那幾張畫像掉在了地上。冬子幫他去撿時,對著其中一幅圖愣了一下。
這個人,我好像在哪裡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