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軍,這……不太安全。”林暮不是很放心。
“這個世上敢殺我傅憲之的人,還沒生出來呢。”傅憲之拿起桌上的帽子戴上,睨了一眼林暮。
隻這一眼,林暮方明白什麼叫做睥睨間世界臣服於腳下。
下了車,林暮看著周遭景物感慨:“這座城市可是既新派又傳統,督軍您看看,這街兩邊,一邊是梨園,一邊是電影院,當真彆有風味啊。”
“你留學時候常看電影,所以看不慣這京戲是不是啊?”傅憲之早就發現自己的副官陪著自己聽京劇的時候經常昏昏欲睡。
林暮訕笑兩聲,“這倒也不是。”關鍵問題在於時代不同,她要是真是民國人,估計怎麼也能欣賞欣賞京劇。
“行了,今天這場戲,你好好聽,不管你平日裡聽得懂聽不懂,這場貴妃醉酒肯定都能讓你愛上京戲。”傅憲之打包票。
林暮越發好奇起來,也不知道俞昭明的這出貴妃醉酒有多好看,她都聽傅憲之提了好幾回了。
今日戲園子外麵俞昭明派了人侯著,那人一見傅憲之就圍了過來,“傅督軍,我們俞老板說今日這戲啊,在雅間看得不清楚,要坐在樓下第一排,那才看得清楚,座都給您留好了。”
傅憲之點點頭:“我知道了,替我謝謝你們俞老板的好意。”
林暮覺得不妥:“督軍,這一樓龍蛇混雜,您又沒帶警衛,要不然咱還是坐雅間吧。”
傅憲之扭頭看了一眼林暮,“秋鴻,你沒看過俞老板的貴妃醉酒,就得坐那裡才好,俞老板一片好意給咱們留了最好的座,你可得領情。”
“是。”林暮有什麼辦法,頂頭上司太任性,她隻能服從命令。
她把自己的手槍上好膛,以應對突發事件。
傅憲之落座沒多久,兩個身著長衫、頭戴禮帽、腰間鼓鼓囊囊的人就坐在了傅憲之旁邊。
林暮很警覺,那兩個男人不是普通人,他們腰間鼓鼓囊囊的,是手槍。
雖說亂世許多生意人也會買槍自保,但是這人正大光明帶著槍坐在傅憲之身邊,就很有問題了。
林暮正要拔槍。
傅憲之按住了她的胳膊:“俞老板好不容易唱這一回貴妃醉酒,你彆擾了興致。”
“督軍,您旁邊……”林暮想要提醒一下傅憲之。
其實傅憲之早就察覺了,“你放心,這是俞老板的老相識了,和我也算是故人,不必緊張。”
“是。”林暮把手槍重新放好。
沒過一會,好戲開場。
“海島冰輪初轉騰,見玉兔,玉兔又早東升。那冰輪離海島,乾坤分外明,皓月當空,恰便似嫦娥離月宮,奴似嫦娥離月宮,好一似嫦娥下九重,清清冷落在廣寒宮,啊,在廣寒宮。玉石橋斜倚把欄杆靠,鴛鴦來戲水,金色鯉魚在水麵朝,啊,在水麵朝,長空雁,雁兒飛,哎呀雁兒呀,雁兒並飛騰,聞奴的聲音落花蔭,這景色撩人欲醉,不覺來到百花亭。”
水袖悠揚,珠釵輕搖,台上的楊貴妃一顰一笑、一抬手一回眸,都是一幅圖畫。
林暮已經完全忘記了那個書卷氣十足的俞昭明,此時此刻,台上的,隻有楊貴妃,沒有俞老板。
她第一次體會到京劇的魅力,即使聽不太懂,但是那就是美的,台上那人,鳳冠、雲肩、玉帶,美得驚心動魄。
除了開場叫好之後,台下無人再言語什麼,連嗑瓜子喝茶的聲音都沒有,每個人都屏住呼吸,欣賞著這一出貴妃醉酒。
戲結束了,眾人也才如夢初醒,大聲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