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語氣放得柔和：“錢總，王思明以前並不叫王思明，他是在二十六歲的時候改名的。”
錢覺語氣不善：“我知道，他以前叫王文濤。”
“思明，或許是思念錢明先生的意思。”林暮試探著提出這個想法。
“怎麼可能？”錢覺提高音量，“是他先背叛的我哥哥。”
“作為一個不被世俗理解的同性戀者，他們遭受的非議是我們所無法想象的，現在如此，二三十年前更是如此。”林暮很有同理心，“我們無法要求他們每個人都忠貞不渝堅守自己的愛情，他們很多人為了不受人非議和指指點點，會隱藏起自己的性取向。”
錢覺冷笑一聲：“他放棄了我哥哥，又娶了妻子，生了兒子。這就是無恥！我哥哥都能一生不娶，他為什麼不行？”
“當然，我也不認同他的做法，這對他的妻子和兒子都是永恒的傷害，他在這一點上不如錢明先生。”林暮微微歎氣：“他的確懦弱，但他是愛著你哥哥的，他也終日沉浸在背叛和後悔中，不然也不會在結婚五年後，在他三十歲那一年選擇自殺了斷。”
說到這裡，錢覺沉默了。
林暮繼續道：“錢總，逝去的人我們也不好再過多評判了，但是您想一想，錢野是很可憐的。他並不是父母愛情的結晶，從小生活在一個沒有愛的家庭裡，日日都看母親流淚父親痛苦。”
“最後他的父親自殺，母親拋棄他遠去。”林暮覺得錢野的身世真的很可憐，“他當時才隻有四五歲的樣子，這對一個孩子來說是毀滅性的打擊。”
“難道我哥哥不可憐嗎？他的愛人拋棄他，結婚生子。他到頭來還要去替他的愛人撫養那個孩子。”錢覺語氣已經柔和了不少。
“錢總，我認為我們不應該這樣去評判這種感情，他們在感情裡麵所遭遇的困難和非議遠比您麵對的感情要多的多的多。”林暮又給錢覺倒了一杯水，遞給他，“王思明做的固然是錯誤的、是不對的，我並沒有想為他洗白，更不是想說明他做的事情是對的。我隻是想說錢野是無辜的。”
“我有一個疑問想要問您，錢野到底知不知道當年事情的真相？他為什麼會說他的父親是錢明錢總害死的呢？”這讓林暮感到疑惑。
蔣士彬同樣也感到疑惑。
說到這個，錢覺更是替他哥哥不忿：“我哥哥說他不要告訴錢野真相，他怕錢野對他的父親和母親有怨恨。他就告訴錢野，說他的父親王思明自殺是因為他做了對不起王思明的事情，他從王思明那裡借了一大筆錢，王思明又瞞著妻子借了高利貸給他，後來王思明不堪忍受追債和妻子的質問才自殺，他妻子也因此離開。”
“我哥哥非說這樣的說辭可以讓錢野心裡舒服的多。”他一直都不理解自己哥哥的想法：“你說說，夏律，他害怕錢野對自己的父親和母親有怨恨，那他怎麼就不怕錢野對他有怨恨呢？他把錢野養了這麼大，錢野從來沒有叫過他一聲爸爸。”
他憤憤不平：“我哥哥那個人就是太善良，我也不知道他一個浸淫商場看了爾虞我詐那麼多年的人怎麼會表現的那麼善良，甚至都善良到了無知的地步呢？”
“這不僅僅是善良，這也是愛，是您哥哥對於王思明的愛，這份愛，愛屋及烏到了他的兒子身上。”林暮在心裡為這段不為世俗所容的感情歎息，“你哥哥思考得很周全，他說是他欠了王思明的錢，這樣更能夠讓王思明的兒子錢野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好意。”
“結果就養出了一個白眼狼。”錢覺情緒又變得無比激動和氣憤：“錢野天天氣我哥哥、天天氣我哥哥，才讓我哥哥這麼早就去世。”